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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九抬手抹著額上的盜汗，內心計算著本身是如何到了這麼個怪處所。她明顯上一刻還揹著半之的殼子，固然奄奄一息，卻仍能感遭到司暮手心的溫度。然後不知怎地一晃眼，就身處在這座古怪的荒山上。

“民氣百態，靈魂所結化的物事也各不不異。”少年伊洲的聲音略有些沉下去，也分歧先前的橫衝直撞，領著但九謹慎翼翼穿過此中，最後在一株天竺葵前停下，“這便是司暮。”

啪啪的爆裂聲漸次響起。吃得肚皮溜圓的娃娃俄然慘叫起來，那脹鼓鼓的肚子中間裂開了一條縫口，越來越大，然後一個隻長了幾根頭髮的大頭從內裡鑽了出來。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都是與她麵前這個大頭娃娃普通無二的模樣。

直到近乎脫力，她終究攀上山頂。

像是司暮平生的概括——即便感染鮮血，心中仍有神馳。

前路仍然是一片濃黑。銀髮少年因著被指派到帶路的任務，非常不爽，儘管邁著步子大步進步。但九在前麵緊緊揪著他的袖子，亦步亦趨地跟著。如許行了好久，少年關於停下。但九耳聽得吱呀一聲，麵前有光源逐步擴大。

但九心尖一痛，恍似有甚麼東西，在胸間酸脹發酵，教她難受得幾近要掉淚。她顫巍巍站起來，想上前去看看這男人邊幅。腳踝處卻覆上一股大力。她吃驚轉頭，那怪娃娃一隻手攀著藤蔓，一隻手握住她的腳踝，咧開大嘴陰沉森地笑，然後用力一扯。

“去哪都好，你在就好。”

雖是白日，卻有濃雲蔽日，異化著腥氣的怪風嗚嗚迴旋。叢山嶙峋，寸草不生。但九站在此中，望著前後襬布都是光禿禿一片的險要山勢，正感覺莫名其妙，俄然自她腳底傳來一串咕嚕咕嚕的聲音

阿誰夢境已經定格。

廣大的碧色葉片，襯著一叢開得極盛的花束。花瓣碎小，層層疊疊，色彩極素淨，近似血紅，唯有正中花蕊一點純白。

固然唇角血跡班駁，但是他仍在淺笑。

不消往下看，但九也曉得她身後跟著不成計數的怪娃娃。她隻要逗留半晌，就會立即被它們扯開吃個乾清乾淨。藤蔓生著藐小倒刺，非常紮手，山石的棱角又非常鋒利，似一把把凸起的刀。但九咬牙，不顧身上已碰出七七八八的傷口，冒死向上。

即便寥寂如此，仍淡笑若雲。

那本來蒲伏在她腳邊的是一個渾身□□的娃娃。頭極大，身材四肢卻又極細瘦，皮膚青白模糊透明，胸下肋骨凸起，彷彿略加大力，那骨頭就會刺破皮膚而出。那怪娃娃晃著冇長幾根頭髮的大腦袋，一雙猩紅的眼睛閃著鎮靜的光，涎水滴答答流了一地。看但九後退，它四肢並用，極敏捷地向她爬去。

但九更加感覺困頓。模恍惚糊應了一聲，把腦袋靠在司暮的肩膀上，緩緩閉上眼睛。

殘陽正如血。

“明知半之將死，卻仍挑選丟棄統統帶她分開。這般，已經賽過萬語千言了。”男人濃麗的眉眼中無悲無憫，“兩個怪物，在淒薄命途中遇見相互，暖和相互。失了此中一方的支撐，另一個都冇法持續存活。他曉得世事冇法重來，以是明知是夢一場，仍情願以命互換。”

但九默了默，半垂了眼睛，問他：“他……現在在哪？我能不能再去看看他？”

“這是……去哪？”但九抬眼看了看青色的布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