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抬起手，緊緊握住顧元池的手，那小手的溫熱與顧元池有些涼意的大手相觸。刹時，小孩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仿若心中有千頭萬緒纏繞。

在他的一側，坐著一名身姿尚顯稚嫩的少年。

隻是此事被捂得密不通風，顧元池還是按部就班地上朝、退朝，仿若統統都未曾竄改，未曾泄漏一絲一毫的風聲。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顧元知那稚嫩的臉龐上微微出現一絲波紋，眉頭輕皺，仿若天涯的一抹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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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天子正值盛年，精力充分，有人說出這般話來，不免有僭越之嫌，顯得用心叵測。

現在他尚未有任何名分，隻是每日如影隨形地跟在顧元池身邊，由新帝和先太子太傅一同教誨。

“陛下，燕國的探子送信來了。”

顧元池撂下藥碗，那清脆的聲響在沉寂的宮殿中迴盪。

自被接入宮起，至今已然疇昔了兩個月的光陰，這段日子裡，他就像一顆尚在打磨的璞玉，在這宮闈權力的旋渦邊沿，冷靜察看與學習著統統。

顧元池靜坐於雕龍檀木椅之上，眉頭輕皺，眼神專注地措置著案幾上那堆積如山的奏章。

端陽王後代浩繁，顧元知的生母因難產而離世。也正因如此，他在王府當中備受蕭瑟，蒙塵已久。

顧元知緊繃著小臉，目光直直地盯著顧元池，半晌，才緩緩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向桌案邊那一碗披髮著幽光的玄色藥汁，聲如蚊蚋：“皇兄，你的藥要涼了。”

侍立在一側的小元寶，趕緊上前，雙手畢恭畢敬地接過藥碗。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絲擔憂，卻又不敢多言，隻是冷靜退下。

但是，顧元知入宮的數月以來，早已與奏摺為伴，那堆積如山的奏摺於他而言，不再是陌生的事物。

這表忠心之舉，比本身所預感的還要早上一些，此子年紀悄悄，野心卻不小。

顧元池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這才恍然記起，先後果滿身心沉浸於政務當中，竟將剛端上來的藥忘得一乾二淨。

不管是顧元池批閱奏摺，還是措置紛繁龐大的政務，總能看到顧元知的身影。

但他邇來每日定時服藥，那苦澀的藥味滿盈在乾清宮內，前些光陰又逢一場風寒侵襲，自那以後，乾清宮便被藥香繚繞，耐久不散。

還很聽話，且隻聽顧元池的話，這點很得顧元池的心。

如許的出身，讓顧元池堅信，他定會緊緊抓住這獨一一次向上爬升的契機，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拯救的繩索。並且不必擔憂他會背信棄義，因他在這人間本就無所依傍，唯有緊緊跟隨本身，方能尋得一絲曙光。

此話說出口，好似安靜的湖麵投下一顆巨石，出現層層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