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如此龐大的天然之力,冇有人能夠禁止住內心猖獗湧出的驚駭,八萬雄師正中江水中間,慌亂之下有人往既定火線跑,也有人朝方陣雄師方向跑,但大部分都被捲入了冰冷的水流當中,衝向了已被拓寬十數倍以便泄洪的泯江支流。
在他們的視野裡,滾滾不斷的泯江水如脫了韁的野馬普通奔騰而來,白浪滾滾,來勢洶洶,打擊的不是原定打算中被引到那邊的大鄴軍,而是離開了方陣,以便在兩邊交兵以後能夠敏捷悄悄撤離,並埋伏到火線的八萬本營雄師。
夏侯淵冷眸中閃過一抹疑慮。
司馬如微淺笑起:“我若不放呢?”
“可殿下已算準了我這顆棋子的分量,不是麼?”楚清歡微眯了眼,看向夏侯淵身後那些熟諳的麵孔,那些掩於沉著之色下的焦灼,她都看得清楚,何況識人入微的司馬如。
六合闊大,遙遙相接,他就在那六閤中心,向她奔來。
一步出錯,通盤打算皆突破。
狂後傾天下,第九十章 變故
這個女人,他該說她甚麼好?
“吼!”東庭的精銳頓時鏗地往前邁出一步,齊齊一聲沉喝。
隻要楚清歡,唇角悄悄勾起,瞻仰著在天空中迴旋未去的那隻蒼鷹,彷彿它也在等候著一場陣容浩大殘暴無情的殛斃。
六合間,一線黑影逐步升起,很快連成一片,如玄色的潮流朝這邊緩慢奔湧,浩浩大蕩,波浪無垠,那萬千蹄聲會聚在一起,是崇山峻嶺之上高漲而下的萬丈瀑布在吼怒,是龐大飛龍在九重雲霄之巔狂聲吼怒。
楚清歡還是穿戴那一身薄弱的黑衣,渾身血汙,衣衫破壞,雙手被反縛於身後,一頭黑髮臨風飄舞,揚起的髮絲半遮住了她如霜雪普通慘白無赤色的臉,四周暴風吼怒,槍戟林立,她一人在馬背上凝定如石,視若無物。
堰門,必然是堰門出了事,但到底出了何事,為何會有這麼大的動靜,誰也無從得知。
“快跑!”
那是泯江的方向,切當地說,那是堰門的方向,方纔那雷聲,細諦聽起來,實在也不象是雷聲,腳下更不會有那麼較著的震驚。
東庭雄師前麵的方陣隻看到滔天江水以勢不成擋之勢奔出,卻不曉得到底是何啟事,隻道是堰門守軍不聽帥令批示自覺翻開堰門,神采大變。
“不,我不會以你來威脅他。”司馬如陡峭地說道,“我會與他來一場相對公允的對戰,但兩軍作戰,我天然要取於我最無益的一麵。我不威脅他,可他若因你而有所顧慮,我亦樂見。”
北風砭骨如刀割,凍住了傷口,凍住了血脈,捆動手腕的麻繩粗糙紮人,下力極猛,根根毛刺紮入肌膚,她卻彷彿對此無所知覺,隻是目視著火線,挺直的身姿如向天的青竹,不平,不折。
但是麵前這變故平生,這一場謀算便將成為真正的實戰。
“堰門提早開了!”
相彆不敷兩月,他未曾想過再見麵時,會是在此景象之下。
氛圍刹時緊繃,數十萬將士的目光選集合在那隻手與小小令旗上,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濃雲低垂,暴風殘虐,將對峙兩邊如林的旗號扯得獵獵作響,數十萬精兵鐵騎卻寂然沉默,跟隨在本身的主帥身後,如巍然高山,蘊積著渾厚的力量。
夏侯淵眸光一沉:“不放?恐怕朕的鐵騎由不得殿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