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兒……我的瑛兒……”
聽到此處,阿沅不由地一愣,道:“你是說……你們飲下的是同一個瓷瓶裡的□□,可她死了你卻活著?”
“你醒了。”突地身後傳來沙啞鬼怪如離魂普通的聲音,阿沅這才一個激靈嚇得轉過身去。
孫家得知孫瑛偷跑削髮投奔了滿庭芳怎肯善罷甘休,孫家老爺在孫瑛逃脫後便修書一封於滿庭芳道礙於孫家家門臉麵才拉上麵子與他買賣,若能斷了與孫瑛的情便不究查那些個前情舊事,讓他安放心心再做阿誰名響春城的角兒,如果不從便要報官告他個誘拐良家的罪名叫他身敗名裂,走投無路。
掙紮著猛地起家甩了甩頭,阿沅大口吸著氣, 複又將目光投向那幽靈般的人影。
阿沅背脊一涼,將將挪開的步子又不動聲色地收了返來。滿庭芳在戲台上雖是個身軀美好的旦角兒,但現下這番景象阿沅不知他工夫拳腳真假,現下她孤身一人應對他,加上這一洞摸不清套路的詭異氣象,激憤他拚個玉碎瓦全實在不是上策。
滿庭芳聞言,自喉間衝出了一聲痛苦的低|吼,回身間一雙眼竟淌出兩行帶著汙黑淤血的淚來。
滿庭芳原是名響昆明城的乾旦名角兒,雖是七尺男兒也有技藝傍身,可將那兩彎柳眉描上、再把朱唇點紅,一番妝點後臉上便是一幅國色天香。凡一開腔,定是合座彩。
滿庭芳沙啞的聲音又自喉間衰弱地飄出,“展開眼的一瞬,我覺得我會同她聯袂走過鬼域。但是我卻單獨活著,她一小我獨安閒鬼域找不見我會不會怕,會不會怨,會不會覺得是我丟下了她……”
“殺她?我如何捨得?如何捨得……永老無分袂,萬古常完聚,願普天下有情的人都成了家屬……”滿庭芳素白的水袖跟著唱詞曲罷便悠悠滑落他肩頭淌到了地上。
可滿庭芳感覺這沾了脂粉油彩的衣袖上是拂不去的重,被各種慾望差遣著引來他身畔的那些傾慕令他感覺本身即便是個被捧的角兒亦寒微入灰塵,縱是有再多人捧著令媛為求一笑,久了,不管男女在他眼裡便都是他卸去打扮後最不想見到的嘴臉。因而,為求內心還能留有些潔淨,他便成了這圓通寺最虔誠的香客,日子久了這寺院裡的主持也感念他一顆心虔誠,許他每月月朔十五入寺小住於西麵配房,跟著寺裡的和尚唸佛參禪。
“此生可貴有戀人,宿世燒了斷頭香……”
滿庭芳聞言,流著血淚的眼怔怔地看向阿沅,獨自悠悠道:“愛分袂,求不得……”
語閉,阿沅心胸忐忑地吹響了那叫子。她儘量讓哨聲舒緩婉轉些,聽上去更像是深有同感後的安撫。邊吹阿沅內心邊向這滿園神佛禱告:葉蓮蹤,你還記不記得那夜我誤劫你時也吹響過這竹哨。此時現在,你可千萬必然要聽到我的哨聲……
阿沅見狀,本來好不輕易穩住的心境此時又是一驚,一顆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一轉念,阿沅俄然想起了身後這具由來蹊蹺的女屍,遂將手一抬,指著石棺揚聲道:
雖是名角兒,可這梨園行當畢竟難入孫家人的眼。孫家畢竟還是發明瞭孫瑛與滿庭芳暗裡私會的事,因而一麵暗中將此事壓了下來,一麵替孫瑛尋了門遠嫁的婚事。
聽得阿沅提起了那女屍,滿庭芳那雙幽魂普通板滯的眼突地有了焦距,將戲服水袖一拋一揚,便依著戲裡的步態徐行而至石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