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氏孤女阿沅, 懇請國公爺重查雲南衛右衛批示使禾豐通敵叛國一案！”

阿沅掃視了院內四週一圈, 將心一沉深深吸了口氣, 漸漸閉上眼。三年前那場大火複又在麵前燒起，自眼底直燒進心底……

“稟國公爺，殺他之人並非草民。緬甸黑巫的‘鎖魂針’乃緬甸特產的鎢金鑄成，針長一寸。此針入人皮肉後便會如水滴落地綻放成無數根細如牛毫的子針。假定冇有料錯，朱詔這顆頭顱的皮肉下定埋著無數根針，而這也是致其滅亡的啟事。懇請國公爺派仵作前來一驗他眉心處那枚致命暗器，便知此物是否出自緬甸東籲權勢。另，信劄內容請國公爺過目，當年通敵叛國之人到底是禾豐還是另有其人，還請國公爺重查此案！”

吳章伸出一向藏在袖子裡枯瘦的手，搖搖擺晃抬起茶杯的間隙將蓮蹤這意味聲長的話語同神態暗自捉摸了一番，隨即一手用絲帕揩了揩嘴角的唾液，一手將茶杯送到嘴邊，也試著水溫飲了口茶，回道：

“草民不敢。當年朱大人三人究竟是不是錯手殺了禾豐，統統自是無從講求。但是，昨日草民在朱大人宅邸截獲了他與緬甸東籲權勢來往的函件，正欲扣問細節時朱大人卻被人滅了口。草民一介女流不懂朝堂政事，但卻曉得官員私通內奸乃是擺盪國本的大罪，故而特將證物——此信劄及朱詔的人頭帶至沐府，請國公爺過目！”

“當年本公接到你父親通敵的密報後並未命令誅殺他，隻是命人將他緝捕歸案，朱詔返來複命時說的是你父親發明東窗事發後欲要逃竄故而被他三人失手錯殺。朱詔、張3、王午三人到底是做了見不得人的活動故而藉機殺人滅口，還是在緝捕禾豐時失手將他錯殺，需待本公另尋其他線索究明本相。”

說話的是巡撫吳章，卻本來與他對坐的恰是蓮蹤。

沐朝輔見狀冷靜退了一步，目光警戒地盯著地上血肉猙獰的人頭。

“你是禾豐的女兒，禾阿沅？”

麵對著一個看上去肥大、春秋不過十六七的小女人詞鋒滾滾的詰問與咄咄相逼的言辭，沐朝輔神采更加烏青起來。

“被人滅口？不是你為了尋私仇把他給殺了的？”

四個保護見狀立馬便要拎刀上前攻向阿沅，可刀才拎起便被沐朝輔抬手製止了。

可這驚中帶怒的神情隻一晃便被沐朝輔藏了歸去。望著阿沅將腔調微微一揚，沐朝輔問道：

吳章聞言，半眯的雙眼眸子驀地沉了沉，便也不再言語。

沐朝輔轉動動手裡的翡翠珠串，用毫無溫度的聲音一字一句將話說完，語閉，他手上的行動驀地頓住，一雙眼忽而帶著戾氣朝阿沅一剜，道：

“嘉靖二十二年，右衛批示使禾豐被國公爺派往澄江府履行密令，接到號令的當天夜裡禾豐便解纜前去澄江府，走得太倉猝就連他夫人都不曉得他到底要去完成您交代的甚麼任務。因為任務隱蔽，以是他挑選了被他視若手足的部下千戶張3、王午……”

“憑禾豐一輩三個男丁，兩人均戰死疆場的忠烈；憑禾豐夫人隨夫赴死的忠貞；憑右衛批示使禾豐十五年忠心無二跟隨國公爺的情分。和氏孤女阿沅，懇請國公爺徹查此案！”

沐朝輔眯著眼，一手摸了摸唇上的髯毛，一手規律又遲緩地盤弄動手裡的翡翠珠串，目光流轉間將阿沅重新到腳漸漸地、詳確地打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