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雪寧埋下了頭去，無言。

第112章 心扉

過了好久，那搖擺著的昏黃的光影裡，才浮起了她的聲音：“跟你冇有乾係。我都說過了，我是個好人。”

燕臨便想起本身冠禮那一日曾瞥見的那名刑部的官吏，道：“是刑部那位張遮大人麼？”

他轉過甚來望著少女溫馨的側臉，俄然問她：“冇有甚麼話想對我說嗎？”

天牢深處，即便白日也如黑夜。

白日裡的氣候算不上好，入目所見乃是灰濛濛一片。

上一世不但貶為了百姓, 一族高低女者充為官妓, 男者罰為賤奴, 罪敢抗旨者正法, 三族以內皆放逐至百越煙瘴之地, 離家去國四千裡，一起都是磨難，勇毅侯燕牧纔到流徙之地冇多久便因濕熱氣候引得舊傷複發, 纏綿病榻冇多久便嚥了氣。

薑雪寧鼻子便又酸了。

燕臨好久冇有瞥見如許都雅的風景了。

那一瞬他低低笑起來：“連這裡都敢來，可真是長本領了。”

但是比及天光漸暗，卻好似有一陣大風吹來將天涯陰霾的雲層都刮跑了，寥落的星鬥鋪在了視窗，一輪弦月悄悄地爬上梢頭。

“你就變得很活力。

薑雪寧頓時驚詫地抬眸望著他。

夏季冷寒，地氣潮濕。

這一世比起上一世已經好了太多。

說甚麼也不曉得，但這般一起坐著，彷彿就已經很放心了。

薑伯遊倒是深感光榮，眼看本身這女兒俄然之間神情怔忡, 生恐她憂愁於勇毅侯府的境遇, 忙欣喜起來, 道：“黃州地在湖北, 雖則二十年前平南王一役揮兵北上時的鐵蹄曾經踏過，乃至於現在此地成了一座荒城、廢城, 可比起甚麼平常放逐去的西北、遼東、百越, 已經好上了太多。頂多是日子苦一些, 幸虧性命無虞，隻當是平常百姓。若熬得住, 將來一定冇有起複的時候。”

整座天牢的防衛都鬆弛下來很多，據周寅之說已經有人暗中來看望過侯府，想來暗中能夠操縱，這才得以一起過了重重關卡前來。

上一世呢？

薑雪寧眼圈微紅，過了好半晌才知他是認出了本身，邁步走上前去時隻覺像是踩在雲上，深一腳淺一腳有些飄忽。

*

少年的聲音是這般體貼而和順。

說的明顯是夢，可她眼淚滾落的那刹時，燕臨卻感覺本身一顆心都被揪住了，乃至有些喘不過氣來。

黃州又是那裡？

試想一下，如此重罪，燕臨怎得脫身？

這一點薑雪寧曉得。

燕臨卻望著她道：“挺好的。”

薑雪寧的聲音有些煙雲般的縹緲，前麵還悄悄的，前麵卻彷彿琴絃般顫了一顫，但很快又穩住了，隻是眨眼看著火線的刹時，滾燙的淚珠卻忽而滑落。

他唇邊竟掛上了一抹淡笑。

薑雪寧道：“我冇有那麼傻的。”

在這窄窄的、陰暗的囚牢裡，少女與少年並排坐著，就彷彿是很多年前那些落拓的、慵懶的午後，一道爬上了院牆，並排坐下來一起剝那剛采返來的雞頭米，相互相視而笑，兩條腿都掛在牆下閒逛；又像是偷偷溜到梵刹的後山，靠在那龐大的佛像背後，一道把手放在嘴邊，向著劈麵的山穀大喊，驚飛了棲息的群鳥……

這般有點呆呆傻傻的含混樣，實在令燕臨歎了口氣：“看著你如許，便是轉頭我去了黃州，隻怕都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