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便道：“帝都姓左的人家不在少數，你既然不曉得他的住處，他又不知你來帝都，不會特地來接你，那麼你要在這偌大的都會裡找到他，也得費一番工夫。”

青禾也站在知秀身邊，聞言頓時不忿，待要開口，卻見知秀轉頭叫了一聲“阿桑”。阿桑便從屋子裡走出來。

顧氏確切也累極了。便依言先躺下。

青禾恰好端了藥碗出去。忙道：“夫人又咳了。藥已經煎好。夫人從速喝了吧。”她一麵端藥給顧氏，一麵絮乾脆叨，“奴婢傳聞。大爺又向夫人來要錢了，還引了內裡的甚麼借主來逼迫夫人。大爺也太刻薄了些，夫人病成如許，滿宅子的人都被他使喚著，那裡另有錢……”

聽了這話，知秀這纔想起，說了半天，她還冇說閒事呢。

知秀指著門口的一個石墩子，道：“這墩子擋著路了，你幫我搬開吧。”

青禾歎了口氣：“夫人，我曉得你不愛聽這些。可現在家裡不比疇前，凡是能換銀錢的，都已經叫大爺搜颳去了。現在氣候越來越冷，夫人這屋子又潮，奴婢想買些炭火，大爺卻也不肯給錢，這夏季可如何過。”

顧王氏看得目瞪口呆。

知秀點頭道：“當然是真的。”她又對阿桑道，“阿桑，你從速跟青禾一起去內裡，把李媽等人，另有車馬行李都帶出去。”

青禾道：“夫人本日太累了，還是先安息吧，阿桑少爺歸正已經在家了，有的是說話的時候。”

李媽等人起來。

青禾一愣，看了一下阿桑，想了想道：“糟糕，前頭的院子都叫他們兼併了，一間空屋子都不留。”

大嬸也不很好聽，但總歸比奶奶要強一些，顧王氏不在這稱呼上糾結，問道：“是誰讓你住西廂的？”

“這個孫二爺，傳聞是大有來頭，雖是一介布衣，倒是幫派中人。部下有上百號人，橫行無忌，可謂帝都會井中的土天子，他的錢豈是好借的，顧瑞林這個蠢貨，不知借了多少錢，現在利滾利竟達三萬兩之數，慢說是酒樓虧空，就是本來運營傑出的時候，一年的紅利也達不到三萬兩……”

“奴婢（小人）見過主母。”

顧氏點頭笑道：“既然如此，你如何還叫我夫人。”

跟在她身後的，除了阿桑以外，另有根寶、根生、李媽、張媽。

顧氏接過來，將盒子翻開，見裡頭分高低兩層，上層是幾本帳本，她翻了兩下，便大略曉得賈老爺在墮天府做的都是甚麼買賣了。拿開上層一屜，暴露上麵一層，竟是一疊的銀票，是軒轅朝第一錢莊彙通錢莊發行的。便笑了笑。道：“他倒是有本領。”

顧王氏這纔想起這個阿桑的本事，連孫閻王都驚駭，忍不住嚥了一下口水，心虛道：“冇，冇甚麼。我趕著出門，先走啦。”

知秀道：“天然是顧夫人了。”

顧氏靠在被子上，自嘲笑道：“你原是客人，現在倒要你來主持這些事情了。”

印子錢就是高利貸，帝都龍蛇稠濁，固然是首善之都，也更是藏汙納垢之所。銀顧瑞林此前就因賭債敗光了祖產，信譽不好，本來的朋友都不肯意乞貸給他，他被賭債逼得急了。便向素有孫閻王之稱的孫二爺借了印子錢。

知秀也點頭道：“不直接。”

李媽等四人進屋便朝顧氏跪倒。

顧氏微微點頭。

知秀走疇昔拍了拍阿桑的胳膊，道：“你力量真不小。”說著她又扭頭對顧王氏道：“這位大嬸，你剛纔說甚麼，我冇聽清，請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