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二刻,祭鐘敲響。
她的手不由摸向腰間的刀,刀鞘上也蝕刻著蕭氏的族徽,這是蕭氏的儀刀,每一個蕭氏後輩非論男女,在祭奠和嚴峻禮節場合都必須配戴。
蕭璋的眼色陰霾,轉眼驚怒隱在內心,深深看了蕭琰臉上的銀色麵具一眼,便麵向祠門端但是坐。
蕭琰掩在麵具下的嘴角微微翹了翹,忍不住看了眼沈清猗的背影,心道:姊姊這點瘡真是神了!
孫雲昕與蕭琰晶瑩燦爛的眸光對上,目光頓時滯了一下,快速迴轉頭去,端然看著宗祠的大門,心口咚咚急跳了兩聲,那層模糊閃現的敵意霎然沉了下去,一時候隻想著一雙眼睛已是如此動聽,不知那麵具下的麵貌又是如何。
蕭琮驀地轉頭,一道冷厲眼神射來。
因蕭琰的存在,嫡支唱名參拜時格外惹人諦視。
不出兩刻,三十六列茵席上都陸連續續跪坐了人。
不一會,廣場上有了簌簌的腳步聲。
蕭暻目芒一閃,“即便麵相不雅,亦是蕭氏子孫,祖宗豈會晤棄?”
在祠堂內參拜的也有六百多人,蕭氏子孫暢旺,單蕭琮這一輩的堂兄弟姊妹就有二百九十六人,此中偕妻、郎入祠的伉儷有一百多對。
蕭琰心想,她喜好這個家屬,因為它的“靈魂”是那樣的符合她的心。
按蘭陵蕭氏祭奠的常例,宗子宗媳是諸長輩之長,必須最早到宗祠廣場,以是蕭琮和沈清猗偕蕭琰登上山坪的廣場時,偌大的廣場上靜悄悄的,隻要淩晨的北風呼呼吹著。
再以後是嫡支諸子媳入祠參拜。
蕭昡聲音似有不悅,“二哥既然如此說——”他看向端方跽坐在錦墊上的蕭琰,“十七且取上麵具,叩拜祖宗後再戴上。”
太夫人在前,蕭昡和安平公主在後,其次是蕭琮和沈清猗,從中門入祠堂,參拜祖宗,獻牲禮。
孫雲昕掩去眼中遺憾,心想多好的一雙眼睛啊,就被那三顆瘡給粉碎了!
“入祠參拜!”
足音簌簌中,連續有人在東西茵席上坐下。
孫雲昕心中也甚是駭怪,帶著驕貴的眼色落在蕭琰玄服的硃紅襟邊上,彎細的眉便挑了起來,盯在蕭琰的臉上帶著核閱的打量。
蕭琮又警告了他一眼,纔回過甚去。
“喏。”蕭琰抬手,摘下了麵具。
少頃,東麵的錦墊上就有人跪下,是蕭璋和老婆孫雲昕(xīn),前麵跪著他們的四個後代。
出聲的是蕭暻,蕭昡的庶長兄、二支長房的郎主。
前麵和擺佈兩側的目光都望過來。
但見那張白玉般的臉龐上恰好長了三顆指頭般大小的紅瘡,紅豔豔的發亮,模糊另有紅色的膿頭,讓人一望便不忍再看第二眼。
蕭昡拿著宗譜的手紋絲不動,昂首看向蕭暻,不緊不慢的聲音道:“二哥有何事?”
蕭瓏坐在前麵看不見,幾近想伸長脖子,被蕭珂斜眉警告一眼,隻得端坐好身子,按捺下心中貓抓般的獵奇。
唯蕭璋、蕭玳多盯了幾眼。
祠堂內很多人都在猜想這位俄然冒出的嫡支嫡子很能夠是家主的外室子,因被家主愛好,以是記到嫡母名下——能讓安平公主點頭,那真是本領了!冇準就是一向不點頭,以是養這麼大才上舉。
世人中,唯有蕭琤瞪大眼狠盯著蕭琰:如何能夠?
蕭琰臉上戴著麵具又更讓人奇特。
蕭琰跪著的位置正對著沈清猗的身後,那是嫡三子的位置,她身上的玄色祭服的鑲邊和腰帶的色彩均是硃紅,這是嫡出的色,庶出是淺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