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泅者溺於水,善飲者溺於酒,善戰者死於兵器。
蕭琮吃驚瞪眼,神采頃刻黑了。
蕭琰抬眸看著兄長,目光燦然說道:“今後我會庇護阿兄。”
蕭氏顯盛是從南朝劉宋起,大梁建國高帝蕭道騫,就是南朝劉宋軍功起家,一起從裨將升參軍、護軍、將軍……大將軍,勇武縱橫疆場,代劉宋而立後,即下《宗族習武詔》,要求蕭氏後輩包含皇子都必須習武,以驅除胡虜、同一中原為誌。
每念一段,蕭琮按例講授送禮者的家世背景,官職為何,虛職為何,職司實權如何,等等。
蕭琰驀地欣喜,不由昂首在商清臉上親了一下,眉開眼笑道:“我就曉得,阿母最好了。”
蕭琮見她喜不自勝的模樣,點頭一笑,嗔了聲“你呀”,心中那點子不悅油但是散了。
蕭琰看了眼漏壺,有些依依不捨的站起來,“阿兄,阿嫂,我得回了。”
這般分辯著,便到了晝食時分。
強身還算在理,打鬥算哪門子事?
回到清寧院後,便給母親說了這事。
蕭琰頓時躊躇,“但是……”她上午習武三個時候,練字一個時候,下午琴棋畫輪日練半個時候,然後練武至晚食時分,早晨練字半個時候,學習經史文詩賦一個時候,然後入寢,這是定了的。母親說,習武要定性澄心,練字是定性,練琴是澄心。她既然以武發憤,就要如母親說的一以貫之,不能懶惰,便抬眸歉然道:“阿兄,下午我要練琴和習武,不能輟。”
是不是阿琰這些年都被阿琤欺負,以是才這麼想習武!
商清抬眸,瞥見蕭琰帶著等候的眼神,她淡淡揚了下眉,“蕭無念,你很想去?”
蕭琮正伸向茶盞的手便頓住了。
蕭琰聞言頓時喜上眉梢,眼眸燦亮如星子,起家抬袖慎重行了一大禮,“多謝阿兄!”心想歸去給母親說了,母親應當會同意。
沈清猗淡淡的聲音道:“那和闐白玉佛像、金箔佛經、和闐青玉木魚倒也罷了,但那串玉骨佛珠,是當年法顯大師西行求佛時帶回,多少貴家都求之不得,未料竟被哥舒刺史所獲。這番送出,那是極捨得了。”
三人在西次閣用過晝食,漱口淨手,又回到書房持續。
商清沉吟著,半晌不語。
隻要出人頭地,她才氣帶母親走出這方困苑,走出蘭陵蕭府,天高海闊任清閒。
“他想調到河西軍?”蕭琰問道。
這些年他可不是白白臥於病榻,父親對他傾力教誨,不但親身教他經史文詩賦和書棋畫之道,又以任先生和顧長史為教員,教他縱橫策畫、朝政官製、士族乾係、宦海乾係、河西時勢、大唐與周邊權勢的乾係等等。故蕭琮固然病居承和院,對天下事和首要文武官員的體味怕是比很多升朝殿官員還要深。
就算哥舒夜將纔可貴,就算梁國公蕭昡對李常煦不如何放在眼裡,但明麵上還得體顧麵子,畢竟安西都護府拱衛河西道西陲,麵上不能太打臉,這法顯大師的佛珠如果戴出來就太招人眼了。
蕭琰這時也聽明白了,內心嘀咕這內裡道道真多,還好她決定從武,嘴裡嘟嚨道:“這些彎彎繞繞的真討厭,阿兄今後也要如許嗎?”她眉毛一揚,“我感覺做將軍比較好。”
梁高帝的聖旨動員了全部南朝士族鼓起向武之風,但這股風隻持續了高帝、昭烈、孝武帝三朝,至文帝時,文風又熾,士族莫不趨鶩,這股武風便消減了下去,皇族宗室即便有聖旨壓著,也多數對付了事,又有幾人本事得那種艱苦呢?連天子也睜眼閉眼,隻要明麵上過得去就行,真要這些皇子宗室上疆場,不定嚇得跌馬呢。正因武風大弱,文帝以後再過三朝,便被同一北方、崇尚武勇的大唐南下攻滅。及至鐵血女皇高宗朝時,蕭氏家主蕭铖以武抖擻,重立梁高帝時蕭氏族規,勒令族中兒郎必須文武並重,而後曆代為將的很多,像蕭琮的父親蕭昡、七姑母蕭曈、八叔蕭昂,都是上馬能文、上馬能戰的允文允武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