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進到帳中,那欽將手中托著的盒子放在了桌上。裡裡外外好幾層的包裹,待都翻開,瞧這那盒子上的字號,雅予眼睛一亮,“呀,是瑞成齋的點心。這可真是奇怪,從哪兒得的?”
送走他,雅予返回帳中。那琴譜倒是平常,隻是這本像是那個私藏之物,那上頭好似有仆人的條記,雅予恰是想快快清算了桌子好細心研看,不留意,瞅見地上怎的丟了一塊帕子?
“哦,對了,三哥送來的東西裡另有一樣奇怪物兒。”說著那欽擦了擦手,從懷中謹慎地取出一本書冊遞給雅予,“瞧瞧。”
她是這世上最不知羞的女人,是何時就生了依靠,生了眷戀,是夏季的風雪,還是那掌心的薄繭,就這麼不知不覺把那點滴偶然之舉都悄悄地熬成了他的好,熬成了本身的心機。一個“賤”字,她該是無地自容,為何竟還能有淚……
“……嗯。”
“這個,我會做。”雅予拈了一小塊桃酥給那欽看。
“我聽英格小主兒說,要把小恩和接到大營來養?”
他說她若不從,他就不讓景同回中原。她信,他向來講到做到。邊陲烽火,千刀萬剮,威脅於他隻會適得其反。這世上底子冇有甚麼是他可顧忌、可他怕的。
那血太熱,太紅,她哭了好久都還是會湧在夢中。她從未想過會有民氣甘甘心為了她流血,隻一刻,內心的怕和傷就被熱熱地沖刷潔淨。恍恍地覺得,有他,她和景同就甚麼都不必驚駭,不必擔憂會畢生飄零、回不了家……
“帶過。”冇再應對他的扣問,雅予內心一時有些堵,野獸不是人,可虎毒不食子,不敷月的小崽子養得那麼白白胖胖,她信他為人父的心。“接過來給誰養?”
低頭緩緩,一步一步,挑起帳簾,撲鼻的奶茶香。雅予定睛看,桌前正坐了一人,滿是不顧這是女兒家的閨帳,滿是不顧破門入室的無禮,儘管自顧自用著早餐,身上帶著連夜趕來的風塵仆仆……
想起小傢夥咿呀學語的第一個詞,想起那幾日不見小嘴裡就不斷的唸叨,雅予有些不捨,唯恐一時父子分離,景同受不得,“那他……應了麼?”
雅予從速斟了茶雙手奉上,“多謝將軍。”
雅予一怔,訕訕地笑笑,低頭抿茶。
“快泡茶來,我也冇用飯呢。”
看她小惡棍又公然吃的苦澀,那欽心窩裡都是笑,本技藝裡的一塊這便半天也不吃不完,儘管瞅著她。燭光裡,絨絨的睫毛粘成了縷,淚珠不儘,白淨的小臉上淚痕斑斑,泡得都些發紅,有些腫。佯作不經意道,“今兒又哭了?”
一夜展轉,難以入眠。帕子必然是在掏那本琴譜時掉落出來,若每日都是如此揣在懷中,那他該是當夜就會發明丟了,也該是曉得丟在了那裡。為何……不見他來討?
“……哦。”
就了酥油奶茶,一盒千裡而來的貴重,就這麼做了兩人一頓晚餐、吃光吃儘的享用。
還回了茶盅,還回了葉子,曾顛末往細細陳述,他的心機也未諱飾半分,卻為何未曾提及他撿走了她的帕子?現在,畢竟落回她的手中,現在他是該難堪,還是豁然?這一回,他不會再像大哥一樣給她出主張,幫她想明白;這一回,他曝給她仍然割捨不下的心機,該如何,全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