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說話、行事向來都是暖和，自額吉走後，長嫂比母，最是他兄弟們知心的人。可現在這暖心的聲音入在耳中那欽隻覺心底生涼，“大嫂所言極是，單是為父送終、多年祭掃儘孝，我們一家就當結草銜環而報，雅予一個孤苦伶仃的女孩兒家自是比不得。”

早曉得這兄弟們都是重情重義之人，可聽著堂堂七尺男兒竟是替一個小女子爭風妒忌，烏蘭還是感覺不大入耳，“舊情淵源，雅予也不會從未傳聞過阿莉婭。再者，成了親，掩了帳簾，如何過日子就隻看他們本身了。當著你兩個的麵，嫂子說句不知大小的話，阿莉婭年紀大很多，這些年不見我瞧她神采寡、身子也弱，怕是個福薄之人。雅予正值韶華，與老六又靠近，到時候多養幾個後代，誰還能壓得過她？不過予人一個名分罷了，如果當真連這點容人的宇量都冇有，也就不該著她做正妻。”

“……做了大夫人，她便能忍得？”

諾珠含糊了一句：“說話呢。”

那欽回神，接到肩頭悄悄披上的大氅，本想回一句“無妨”，涼涼的裘絨上觸到她手心餘留的暖和，躊躇了一下將口邊的話嚥了歸去。

“大嫂，我們老六可會無子？”

“如果如此，還求大嫂能勸下兄嫂們，既然不能娶她做妻，不如不娶，放她一條活路。”

默聲好久，烏蘭長長歎了口氣，“都是薄命的女人。讓阿莉婭做側夫人實在是……容我再與你大哥商討，隻是，若老六本身執意，恐怕就……”

“風大,進屋等吧。”

“以是，大夫人是老六能給雅予獨一的安設。”

冇有人再接話，房中好是溫馨。看那欽低著頭，手指悄悄在茶盅轉著，烏蘭隻當他被堵了內心不痛快，又不好當著她姐妹的麵過分為雅予掙，便又開解道，“好了，眼下說甚麼都還早，明兒我先去瞧瞧雅予。阿莉婭返來兩日了，她內心也該有了主張。至於旁的，都待老六返來再說。”

諾珠的話彷彿一根刺紮進了那欽內心，不耐地提了聲兒，“這一年在北山，他兩個相依為命、早已比旁的伉儷更靠近！一場大難，雅予為了救老六幾乎把命搭上，反過來老六照看她也是不眠不休。現在老六內心究竟如何誰也不能就說準！依我看，跟她們兩個都不必說甚麼，待老六返來再決定。”

多年的苦衷……烏蘭這番話恰是那欽最擔憂的。當年阿爸客死他鄉，十二歲的老六單獨揹著屍身在戈壁中整整走了兩天，被阿莉婭一家援救時已然昏死多時。醒來後神智全無，耳鳴出血、巨痛難忍，掙紮中竟然莫名地尋到了她的聲音。今後，她就是他的醫、他的藥。戈壁返來，兩人同吃同住、形影不離，阿誰時候，除了額吉隻要阿莉婭能讓他開口說話，偶而暢懷。本來覺得就要如此天長地久，誰知突生變故，天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