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阿爸……”

“到天子的龍案拿他的禦筆、蘸他的禦墨，敢不敢？”

“好，”賽罕站起家，淡淡道，“軍令難從，我探馬軍帳下冇你這麼個東西。”說罷，回身就走。

一點一點都聽不懂，可小景同卻彷彿模糊約約地明白了甚麼：從本日開端，巴勒莫賽罕……再也不是他阿爸了……

撲通，雙膝砸地，雨水泥濘中，小景同一步一挪，挪到身邊兩隻小手死死拖住賽罕的袍襟，揚起小臉任風雨捶打……“巴勒莫烏恩卜脫……巴勒莫烏恩卜脫……巴勒莫烏恩卜脫……”

“放開他！！”

幾十騎鐵騎飛奔如隆隆的雷聲，刹時踏破了兩國疆界！

小景同立即笑了，“那我就是肅王的嫡孫！”

“我阿爸來了！”景同那裡還顧得，一身棉棉的小大氅就鑽了出來，站在風雨的車頭跳著，“阿爸！阿爸！”

“聽懂了！”

景同緊緊抿了唇，不肯再開口。

“‘我中原萬裡神州，八荒*，豐疆闊土；舉威儀，君臨四海，恩澤八方，六合與齊！……’”

“《討胡令》！”

“嗯嗯。” 被緊緊箍著，小景同用力點著小頭。

“季景同！你的養父是誰？”

“是！我要我老祖的名號！”

賽罕猛轉頭，一把將人拖了起來，“小將恩和聽令！”

“錯。”

風雨中，朗朗童聲飄去萬裡江山；這一刻，熱血撒儘的季氏一族終是重見天日！卻怎奈父子連心，心如刀割……

賽罕低頭，看著懷中被雨水澆得濕漉漉的小兒子，咧著凍得發青的小嘴巴衝著他笑，彷彿是三年前那繈褓中將將緩了氣味就奉迎他的小東西，咬了咬牙，啞聲道，“此後如果有人問你……養父是何人，你如何答？”

“啪！”大手一巴掌甩過來，小身子狠狠歪了一歪。踉蹌著站直，亮閃閃的小淚花充滿了眼圈，景同死死咬著牙，憋著那淚轉了一轉，生生嚥了歸去，冷冷的目光受傷的小獸普通盯著賽罕，“巴勒莫賽罕！我阿爸是巴勒莫賽罕！我阿爸是巴勒莫賽罕！！”

尚不及觸到雅予，褚安哲便被兩隻要力的小手臂狠狠推了一把，“本來，你們都是好人！！”

小景同瞪大了眼睛，“嗯？”

跟著一聲聲的呼喊，毫無遮攔的荒漠上，幾十鐵騎穿透雨霧而來，頓時飛奔舉起了幾十斤的弓弩。中原軍隊占儘天時天時，可胡人善戰，最精頓時飛射。此時兩軍對陣不過百步之遙，誰先發，誰奪勢！

賽罕一挺胸，傲然道，“阿爸天然是豪傑的季家男兒，肅王嫡子！”

中原車馬早已消逝不見,茫茫六合隻要簌簌的風雨,澆得人透心涼。挺直僵立的人終是有些頹，蘇赫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低頭叮嚀道，“回營。”

“阿爸！阿爸！！”

“好，本將軍再考考你。我說過天下分中原與草原，隻要飛得最高、最強健的雄鷹才氣夠穿過暴風雨雪、俯瞰兩邊大地。那人呢？”

小景同一愣，眼睛眨吧眨吧，“阿爸去了中原是誰？”

“好，上一次雪地中阿爸教你邊背邊書‘季同舟’三個字，每一個字上都能站下一騎馬隊。如果手中換成羊毫、腳下換成青磚地，你還能做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