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不是天香，葉清臣隻用他安靜無波的眼神淡淡掃了秀兒一眼，便回身走了。秀兒指著他背影，大聲說：“你是個負心漢，蜜斯錯看你了。”

我現在穿戴淡青色的裙子，去處都隨了葉清臣，我慢悠悠起家，道：“甚麼檢校衛，誰敢來我相府猖獗？”

話音剛落，她就一陣風一樣衝到那馬樁子上，一聲悶響，血濺三尺。

秀兒將近哭出來，她抱起我妝台上的匣子，拉我的手，“快，後門，我們去後門，檢校衛已經將前院圍住了，我們......”

葉清臣側了個身，“蓬蓬呢？”

吳姨娘撫平了衣衫上的褶皺，她語氣很安靜，“先生是金科狀元，讀的書多，想必是曉得農夫與蛇的故事的，我崔府就是那農夫，先生為了攀高枝，轉頭就做了那害人的蛇？”

那侍衛道：“大人，這裡藏著個丫頭。”

車伕還要拖吳姨孃的屍身，他問我，“蜜斯本身可行？”

吳姨娘又轉頭問她身後殿前司，“敢問一句，我家老爺現在那邊？”

吳姨娘笑了，笑得流出眼淚，她已經不年青，笑容裡漫出的淚水勾出了她眼角下脂粉都藏不住的紋路。她在我崔府已經十五年，她也曾經嬌花照水，現在卻成了那白髮宮娥，要折在我崔府了。

夜幕昏昏，我瞧一眼老馬，唯見它眼中晶亮的淚。我拍拍它屁股，“去吧。”

我跌跌撞撞，腳下碰到一個木匣子，我低頭將匣子摸出來，這是秀兒抱出來的，秀兒不在了，我要帶著它，一向帶著它。

我側目對上蘇幕焦炙眼眸，在那馬蹄到達街角之時，蘇幕攬住我跳上房頂，我冷眼瞧著上麵，想摸摸那人的脈搏，問問他的心，問他能冷血到甚麼程度。

話音剛落，我就瞥見一隊腰間佩刀的殿前司穿太長廊到後院來了，秀兒將我一拽，“蜜斯，彆看了，走啊！”

抄家？

葉清臣目光鎖在我這頭，我頭皮垂垂髮麻，侍衛佩刀將近砍到我頭上之時，秀兒‘唰’地從草叢中站起來，“是我。”

那人漸漸轉頭，月影下，我瞧見那人臉上疤痕，他摸黑尋過來，瞧見草中的我，“蜜斯？”

我神魂儘失地點點頭，車伕拖著吳姨娘，他在前頭帶路，最後七拐八拐彎曲折曲走到假山背麵的一個小徑上，“蜜斯，那葡萄架後有個矮門，疇昔是婆子仆婦們穿近路用的，本日要委曲你了。”

那侍衛推吳姨娘一把，“閉嘴！大人的事豈是你一個罪犯女眷能夠置喙的！”

底下的人騎著馬在冷巷中來迴轉悠，我眼中垂下淚來，“先生，你曾說‘色授魂與，心愉於側’，你可知你對我色授，我對你魂與啊！”

我咬著嘴唇，秀兒哭著嚷了一句：“蜜斯，你必然要好好活著，好好活著啊！秀兒在天上保佑你！”

葉清臣感喟，轉過身，不發一言。

我咬著嘴唇，吳姨娘說：“葉大人現在好風景，入我崔府的時候身無所長，本日已然成了檢校衛批示使，連殿前司的人都聽大人指派，真是好風景啊！”

風吹草動，吳姨娘盯著荒草園火線的馬樁子，那處曾經捆綁過那匹差點摔死我的老馬，吳姨娘說：“老爺開罪，罪婦也不活了，隻是彼蒼在上，我家老爺是毫不會叛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