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我又笑起來，笑得瘋瘋顛癲，本來這人間，我分開了我爹，我真的就活不了，真的活不了了。

我歎了口氣，“先生，門生本日已為人婦，算是大人了，無需再聽先生諄諄教誨，先生請回吧！”

我扒開他的手，“先生，門生現在一無統統，你還想要甚麼？”我拉開衣領，“你還想要甚麼呢？”

我一身的力量都被抽走，自那一日吳姨娘死在我麵前，我就冇有復甦過。我跟著蘇幕，整日裡渾渾噩噩的，佛善為了我死了，佛善肚子裡的孩子也死了。蘇幕怪我，我的孩子也冇了。蘇幕說我一小我冇法活下去，他娶了我。

實在蘇幕也說過想殺了我，我不明白，我崔蓬蓬到底哪一點值得他們起殺伐之心，我承認我在我爹的庇護下，偶爾做過一些欺男霸女的小惡之事，可我從未做過大惡之人啊。

那天上可有謫仙，能夠聞聲信女崔蓬蓬的呼喊，在如許的人間，一個女人究竟能做甚麼，做甚麼呢。

他有些發燙的呼吸噴在我耳邊，“崔蓬蓬，我現在恨不得掐死你。”

天香提著一盞燈在背麵追，“蜜斯，蜜斯......”

他清冷的手放在我的脖頸上，我閉上眼睛，我現在就是一尾爛草，誰都能夠踩一腳，想殺了我，也是舉手之間的事。

我字字句句捏著天香敲打，蘇幕跟我說葉清臣與天香有染時我不信，實在我瞥見天香站在簾子外頭時我也不信，但她端著一盆水出去，說：“婢子端水給給女人洗濯。”我大略明白了三四分，起碼天香已經是葉清臣的屋裡人，要不然如何能大半夜端盆熱水出去，真是教人遐想。

葉清臣的呼吸就在我耳邊來回滾燙，我看著簾子外頭，輕聲道：“一向站在外頭何為，想說甚麼就出去吧。”

我不知那裡生出來的邪火，我抬腿踹了她一腳，“賤婢，閉嘴！”

我聽我爹的話，情勢不如人的時候，隨遇而安。我不去辯論，蘇幕說他愛我，那我就同他結婚了。本日才第幾天，他就把我給賣了。

他的手指清臒白淨，仍舊那樣都雅，我看著他笑，眼睛裡直要笑出淚花來。

他在我嘴裡吸吮翻攪，直到我透不過氣來，他才摸我的臉，“蓬蓬，你畢竟還是怪我了，是嗎？”

大抵戲文裡說得對，甚麼疼，甚麼痛都抵不上肉痛。我肉痛極了，為了蘇幕等閒將我出售，也為了葉清臣的那一巴掌。

城樓那樣高，我站在上頭竟也不怕，昂首看天上一眼，還能瞥見天上的繁星，難怪謫神仙說，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鬥，不敢大聲語，驚駭天上人。

翻開簾子，出了房間，腳下真是冷啊，不過我的心還是熱的，我崔蓬蓬的心還是熱的。這屋子就在城牆以後，沿著這條長廊，就能一起走到龍門的城樓上。我提著裙子，上了門路，門路越修越高，青石的板磚上另有積雪和冰碴子，我已經不感覺冷或者疼。

或許是我眼裡的冷酷麻痹觸怒了他，他一把抓住我，“崔蓬蓬，孩子為甚麼冇有了，你把孩子如何了？”

他看著我，漸漸失了耐煩，我看得見他手指的顫抖。

我冇有說話，我也不曉得應當同他說點甚麼，屋裡的風燈忽明忽暗，窗外有北風排泄去，我略微蜷起，他轉過身來看我，“蓬蓬。”

我現在瘦得短長，蘇幕說我抓在手裡就是一把骨頭，我說那是枯骨美人，他說見了教人倒胃口，紅顏枯骨指的是死人，不是一把乾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