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想在這偌大的萬花樓裡安身立命，但是卻這麼艱钜，稍有行差踏錯，輕則罵，重則打，如此寒微，大家可欺。

俞景鴻大感不測，接過茶罐問道：“為何送我？”

她輕啟朱唇，靠近他的懷中，深深一吻，俞景鴻心中一顫，將她攬在懷中。

夏月打量著他的臉，說道：“這茶不是我的，這是我借來的，名叫美人茶，傳聞這類茶是美人種美人采美人做，茶葉感染美人的氣味，以是格外好喝。這類茶很罕見，又被稱作絕代絕品，普通人無緣得見。我這一罐，傳聞是本年的絕品。我不懂茶，不曉得是不是真的這麼好，但我曉得如許的好茶給不懂茶的人喝了就是華侈，你說是嗎？”

當時感覺痛快，現在想起卻心如刀割。

好不輕易長大了，更加斑斕，她在酒館裡偶露風情，隻為多掙點銀子為身材愈發不好的爹爹治病。

閒言碎語天然是少不了，好人家誰也不會下媒作聘，隻要李守銀和他。

他放下茶罐對她道：“說得不錯，好東西是要交給曉得賞識的人纔不算孤負，隻可惜我對這類茶也不是很懂賞識，比擬之下，我更喜好梅子酒，酸甜甘冽，令人回味。”

她不過是個連客人都守不住的青樓女子。

她長歎一聲，不再詰問俞景禮，斂了來時的光芒，神情蕭索地踏上樓梯，和來時一樣，亦步亦趨，當時俞景鴻的神采，她記得。

“你不是不信嗎？”俞景禮出言恥笑。

夏月按捺住表情，笑盈盈道：“俞公子，一貫可好？”

夏月凝睇著他的雙眼，如一泓碧泉，清澈見底。

他目光灼灼望著夏月，“這人間再無一味茶可令我賞識。這罐好茶天然會有懂它的人奉若珍寶。”

她推開房門，還是鋪天蓋地的紅，和那天一樣，連內裡呼喝著身價的聲音都一樣，房中站著的人也一樣。

統統人都道，她進了萬花樓才揀了命，不該有愁。

她嘴角噙著笑，虎魄色的酒液在盞中閒逛，芳香撲鼻，真好，難怪夏月說過一醉解千愁。她有甚麼愁呢？

管他去了那裡，去找鳳雛也好，去爭奪秋雲也好，都與她無乾，隻怕她現在死去也不會有人在乎。

俞景鴻感覺她話裡有話，細細一想，俄然明白過來，她徹夜叫他過來，是為柳玉言。

那年代，她在內裡被狗追逐，回家都不敢哭，隻笑嘻嘻搖著要來的銀子，嚷嚷著要給爹爹買塊料子做衣裳。

夏夜蒸騰燥得人直嚷熱，恨不能跳入河中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