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耗子內心嘀咕，那林公子倒也是古怪，除卻第平天生闖出去放肆，而後每次來都還算客氣，經常給小耗子打賞些銀兩，問些不著邊的話，多數是問鳳雛的。

隻要到了夜幕時分，暑氣褪卻方纔有人搬了竹榻，坐到天井下。

大暑以後，氣候熱得喧騰，六合之間成了大火爐，烤得人有氣有力，接連著幾場大雨後，暑氣更甚。

小耗子盤算主張，再去討點好處，新沏了一盞好茶，送到春花房間。

樹蔭裡，搖著湘妃竹扇乘涼，吃著在井水裡冰鎮了一天的西瓜，一邊指著花燈搖擺的萬花樓，一邊擺著龍門陣。

金蛋連聲承諾，內心揣摩著小耗子這番話，到底摸不透。

暑氣太過，為了吸引狎客，青樓各家頻出奇招，酸梅湯、西瓜、綠豆湯、冰碗，冰窖內裡的冰都挖了出來。

小耗子乾咳一聲，對他道：“還不從速去，我另有事去辦。對了，如果路過玉華樓，買點杏仁露和蘿蔔絲餅返來。”

問的話又極其刁鑽，不似那些慕名來訪的尋芳客，總透著些古怪。

感激白眉神保佑，讓她終有本日。

她暗自策畫，本年的六月十一未得空去拜神，趁這幾日暑氣逼人，買賣平淡了些，去酬謝白眉神。

小耗子拿著金不換給的兩錠銀子，扣下一錠，剩下一錠交給跟著他的金蛋，叮囑他細心辦事。

每天朝晨陽亮光得晃眼，曬得地盤起卷，樹葉打蔫，知了都躲在樹葉前麵惜了聲，狗無精打采趴在樹下吐舌頭，青磚石上焦熱燙腳，灼得燒心。

金蛋接過銀子，哭喪著臉抱怨道：“隻這點錢塞牙縫都不敷，還要采辦那很多最好的，又要雇車馬肩輿，哥，我是叫金蛋，但我不是真的金蛋，我孵不出金子來。”

而後，諸世青樓女子都奉其為神，白眉神不但保佑青樓中人活著時候的生存，並且身後亦會收附靈魂，青樓女子抱病如果沉痾、暴疾或近時不能接客，或已靠近滅亡，都會被抬到這裡，是為統統青樓女子最畏敬的神祇。

說到最後，瞥了一眼春花，倒似責怪普通。

林磐麵色不悅道：“依著我看，你們是使喚她使喚慣了。”說動手中的竹枝重重一拍，竟裂為兩半。

怕他不明白，又加了一句：“可不是我愛饞嘴，這是鳳雛女人最愛的。”

白眉神是大名鼎鼎的管仲，東周各國期間，齊桓公的相國管仲，為了複興齊國，所實施富國強兵政策之一，就是開設倡寮。

門翻開了，春花接過茶，小耗子笑嘻嘻出來請了個安，又道：“剛沏了壺上等的黃山毛峰，給您嚐嚐看。”

林磐覷了他一眼，手裡不斷，隻著匕首悄悄一削，手中的竹枝立即兩斷。

提及那日豪奢令媛一夜，個個咂舌不已，說得繪聲繪色，彷彿個個親臨在場。

秦淮河邊櫛比鱗次的店鋪幾近都下了門板，街上冇有人，一片死寂。

又見林磐抱怨，忙賠笑道：“公子不知，春花女人手頂巧，莫說我們萬花樓，就是內裡也難找到和她普通巧手的人。”

人剛到門口，還未及拍門，就聞聲林磐在內裡笑道：“小耗子，你明天又送甚麼來了？”

林磐笑答道：“這也算殺雞用宰牛刀了。”

一時青樓楚館紛繁效仿萬花樓近期時妝、飲食，連天香樓都偃旗息鼓，不再和萬花樓公開叫板。

小耗子連聲讚歎他的刀好生鋒利。

金蛋趕緊回聲，盤算主張，先去玉華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