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磐獨自走到鳳雛房間，鳳雛單獨一人在房中，她素麵朝天，隻著一襲牙紅色長裙，獨坐梧桐樹下翻閱琴譜。

冬梅見林磐有興趣，將平時傳聞過的公子天孫名頭一一奉告，她隻這一樣記得牢，連官銜名號都能說得出。

林磐眉心一挑，隻哦了一聲，並不說話。

他不曉得為何會如許，疇前審過那麼多凶犯也未曾嚴峻過。

鳳雛笑了笑，“這屋子不是我鳳雛的屋子，這東西不是我鳳雛的東西，這是花魁的屋子，花魁的東西。明天我在這裡，這就是鳳雛的房間，倘若我不在了，這就是另一個花魁的房間。林公子，你可明白？

他看了一眼春花，神采彷彿有所好轉，他略略放下心，對冬梅說道：“我明天問你的話，不準對任何人提及。”

林磐瞧了一眼她的神采，取了一錠銀子捏在手裡遞疇昔，冬梅歡樂無儘地伸手去拿，卻如何也拿不下來。

他乾咳了一聲，說道：“鳳雛女人，鄙人有一事想問個究竟。”

仿若水晶通透的人兒，陽光透過梧桐葉，落在她蔥白的指尖上，如同玉色般通透，隻悄悄一拂，便亂了心境。

林磐見她麵不改色，彷彿真不知情，又道：“遠得不說，隻說剛纔，為何他進你房間輕車熟路，以後你為何俄然打斷我們爭鬥？幫那廝逃竄？”

林磐笑了笑，“起碼有兩次，你阻我見他。如果女人不熟諳，何必這般保護？”

冬梅嚇得神采烏黑，緊緊握著銀子不敢再多說一句。

林磐又道“女人結識諸多王謝貴胄，統統這些”他指著滿屋的珠光寶氣，“比起淺顯女人要好上很多了。”

林磐鬆開了手，銀子落到了冬梅手裡，烏黑的銀子上鮮明印著兩個指印。

林磐喟然輕歎，他一向都以為鳳雛明豔動聽，老是高高在上的模樣，是這青樓楚館中的俊彥，活得比春花好，卻不想也是這般心傷。

鳳雛撥動琴絃，緩聲道：“林公子，我並不曉得你和宋公子有何恩仇，我隻是風塵女子，蒙大師抬愛，捧我場的人的確很多，如果說每個來的客人，都算是我瞭解，也未免不公。更何況這位宋公子連我房中一杯清茶也未曾飲過，如何能瞭解？”

冬梅笑道，“林公子，我當然不會胡說的，不過萬一有人……”

她接著道：“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偶然，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鳳雛沉默好久，走到妝台前拿起一個錦盒放到林磐麵前。

林磐微微一驚，他本來就推斷出魚尾葵果毒出自鳳雛這邊。

想來也是，這人間何嘗有自甘出錯的女子，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處罷了。

林磐又道：“好好照顧她，天然不會白了你。”言畢，大步走出了房外。

這紙醉金迷的秦淮河邊，也不過是披著金粉銀箔的紅粉天國罷了。

鳳雛淡淡道：“這內裡本來放著的是魚尾葵果，是一種會讓人短期毀容的果子。我本來想要用這個，毀了本身的麵貌，分開這裡。”

她倚在窗欄處，伸手撫摩窗外的梧桐樹葉，陽光落在她素白的臉上，冇有一絲赤色。

林磐不語，鳳雛所言句句在理，他乃至開端憐憫她，她看破世情冷暖，與薄涼中尋一絲亮光，她是這般通透，多少人沉浸麵前的紙醉金迷，哪管今後風餐露宿。

鳳雛見他不信，放下琴譜，指尖撫過琴絃，琴音嫋嫋滑過耳畔，似女子幽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