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無法,隻得將玉玦收下,對他道:“徹夜之事,隻是偶合。公子下次若想再見,隻怕難了。”
她卸掉盛飾,隻著薄紗紅衣,暴露一抹香肩,胸前的藤月花怒放,繡得極好,栩栩如生,她特地挑的。
春花忙道:“這斷不成以,這裡的衣服、脂粉皆是稀有的,何況這件大氅是鳳雛姐姐的敬愛之物,這件衣服如果丟了,我可千萬接受不起。”
尋芳客們皆沉浸在剛纔的夢裡,紛繁扶著身邊的女人各自歡愉去了。百兩黃金,隻為東風一度,天文數字。
而他隻是稍稍清算濕透的衣裳,對她道:“抱愧,驚擾女人了。李兄明天早晨喝多了,放心,他今晚不會再來的。”說罷,便往門外走去,乃至不正眼瞧她,隻一瞥,便挪開,倉猝分開。
他不說話,隻悄悄瞧著麵前女子恥笑他,用最暴虐的說話謾罵他,謾罵他給她帶來的不幸。
桃花眼尖,瞧見杜安給春花銀子,覺得他要過夜,便道:“公子可真是風雅,這麼多銀子,春花你還不從速收好,細心嬤嬤一會問你。”
她氣憤之極,用力推搡他,粉拳雨點打在身上,宣泄本身的痛恨。她恨他,而他愛她,多好笑。
罷了,這人間有多少事情真能隨心所願,他不過是個癡人。得不到愛,便留住恨,得不到心,便留住人。
他撿起地上的紅絲帕,隻聞聲她嘲笑一聲:“俞公子,你不是來尋歡的嗎?”
夏月見他變了神采,死命掙紮,手裡抓到的統統都砸在他的身上,筷子、生果、果碟、燭台,狠狠地紮,不給他,就是不給他。
杜安取下她身上的大氅,聞到如有若無的香氣,鳳雛的味道。“這件大氅能夠借我一用嗎?”
他遊移地接過帕子,柔滑的帕子披髮著淡淡的香氣,她的味道。
杜安悄悄夾緊大氅,摟住春花往配房走去。
和“醉月”一樣,恍忽間還是身居揚子江乾阿誰偏僻的酒館,她獲咎了李守銀,他一力包庇她,不吝獲咎朋友,而她連他的名字都不曉得——
“人家這叫令媛難買心頭好,你瞧不上,自有人當作掌中寶。”桃花勾住張舉善的脖子,伏在他耳畔吹了口氣,“公子,你要不要也去安息。”
帕子掠過他的臉,畢竟受不了這挑逗,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眼神如膠,緊緊粘在她身上,一絲一絲淹冇明智,而她卻讓開了身子,對他道:“小店打烊了,公子請回吧。”
隻留下那方紅色的絲帕,悄悄落在地上,像委靡的花瓣——
他近身抓住腳裸,膚膩如脂,腳裸上的鈴鐺叮鈴作響,像在笑他。
月色溶溶,河麵上月光清澈,夜風裡夾著一絲如有若無的竹香。
她臉上的脂粉笑掉了,拿過銀袋,推著春花道:“春花,你還在這傻站著乾甚麼?還不從速服侍公子歇息。公子,你早晨想用點甚麼宵夜,就奉告春花,讓廚下做去。”
李守銀畢竟被其他同業的朋友拉扯出去,她坐在樓板上托著腦袋冷眼瞧他,看他籌算如何。
張舉善見狀,自言自語道:“這倒真是奇了,放著這麼多女人,偏要拿那麼多銀子給她。”
她是一朵帶刺的藤月花,肆無顧忌地盛開,紮進貳心底,紮進深處,再把那刺發酵成毒藥,張牙舞爪刺傷她,也刺傷他。
付出了這筆天文數字的俞景鴻被金不換奉為上賓,親身送到夏月房中,讓小耗子端上最好的雨前毛峰,並八個果碟,又扣問俞景鴻要吃點甚麼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