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月初二,晴日好,風煙淨。
盤點結束,陳朔才放下心來,杜允之見他神采稍緩,忐忑問道:“陳大人,你這是……”
杜允之眼中劃過一抹嫉恨不甘之色,忍不住低聲道:“他一個來自關外的毛頭小子,何德何能配入樓主的眼……”
喃喃自語著,昭衍的目光終究落在手臂傷處,毒血已經被逼了出來,可整條小臂仍未從麻痹中規複過來,可見毒性之強。
“蠢貨!”
“環境有變,大會當天將有高朋到達現場,你且靜觀局勢,待機會合適再揭榜,定能事半功倍。”
美人在側,同床共枕,本該是無數男人夢寐以求的功德,可這個女子雙眼上翻,舌尖伸出,神采青紫發脹,脖頸上另有一圈怵目驚心的指印,身材生硬發冷,已經死去多時了!
杜允之眼睛一亮,動機緩慢轉動,委實想不出“高朋”的身份,輕聲問道:“不知是哪位……”
等他們走了好一會兒,一道人影才從梧桐樹上跳下來。
若說昭衍對方懷遠現在隻是心存芥蒂,那他對聽雨閣及其背後的蕭氏外戚便是恨得刻骨銘心,也怪他先前思慮不周,如此關乎武林半壁江山的嘉會,聽雨閣如何會不派人來摻上一腳?
沉默了半晌,陳朔問道:“七秀榜之事,你籌辦得如何?”
比及屍身被抬了出去,杜允之偶然用飯,倉促洗漱後便出了門。
“人或許是方詠雩殺的,屍身卻必然不是他搬返來的。”陳朔眯起眼睛,“樓主說過,方詠雩固然心機敏感易傷,但其風格樸重不敗君子德行,即便身懷武功也慣於啞忍,狠厲不足而暴虐不敷,如此手腕與其脾氣相悖,應不是他所為。”
這針上的毒非常霸道,萬不成遲延更久,昭衍並指如刀在傷口處一劃,複又按住上端經脈往下推行,內力迫負氣血都向傷處湧去,玄色的毒血一點點流淌出來,如此幾次逼了五次,流出來的血才轉為鮮紅,腐敗之勢也止住,留下一道蠶豆大的傷口。
栽贓嫁禍,以牙還牙!
杜允之眉頭深鎖,不解道:“事關生母晴嵐,我不以為方詠雩會將此事奉告第三人,他是如何插手此中的?”
“啊——”
陳朔隻是笑了笑,避過這個話題,又向杜允之叮嚀了幾句,令他這兩日循分守己,不要闊彆旁人視野免生不測,這纔跟他朝分歧方向拜彆了。
“比來收到一個諜報,聽雨閣對白道權勢求謀已久,姑射仙會去插手武林大會。”
“白癡,這世上是冇有鬼的。”
昭衍撩起左邊衣袖,小臂上本來微不成見的針孔已經發黑腫脹,幸虧他已經點穴止血,毒素冇能沿著經脈分散開來。
門外的仆侍被莫名其妙吼了一通,頓時麵麵相覷,倒也不敢強闖出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統統都規複了安靜。
“滾,一個都不準出去!”
他就如許渾渾噩噩地活了下來,每天像一隻見不得光的老鼠般四周躲躲藏藏,當過乞丐也做太小賊,偷雞摸狗無惡不作,還曾為了過上好日子把本身洗潔淨了給有錢孀婦做麵首,直到有人找到了他,問他想不想查出本相替親人複仇,奪回他本來具有的統統。
這其中年男人恰是當日在醉仙樓與昭衍等人有過一麵之緣的陳朔。
剛纔陳朔灑出金針時,此中數枚都朝著這個方向,昭衍心知此人絕非庸手,不敢打草驚蛇,這才捱了一針,然後趁他回身回收金針時,快速將手臂上的那根針拔了出來,順手釘在樹乾上,同時發揮輕功飛上樹去,藉助層層疊疊的枝葉和暗影掩蔽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