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殘留的暖和很快消逝，方詠雩展開眼，望著那扇緊閉的門。

“……屍身呢？”

方詠雩緩緩放手，任碎片散落滿地，自言自語隧道：“你既然冇死，就好好活著……我們必然會再見的。”

“小魔頭……”

“……”

此時，玉無瑕、周絳雲、方懷遠跟劉一手都在地牢最深處那間牢房裡，中間擺開長桌白布，上頭放著拚集完整的屍身，頭顱已經損毀變形，但還能模糊辨認臉孔，肢體閃現高空墜掉隊的斷裂扭曲，胸口被刻刀捅刺的處所已經被狼嘴扯開一條大口，幾近可見肋骨。

他昏倒了五天，蘊州境內有些名譽的大夫都被請到了絳城，診斷他身上隻要一些皮外傷，真正費事的還是那痼疾，幸虧命門未傷，有方懷遠親身運功護持心脈，大夫們對症施針下藥，連續熬了五個日夜，明天總算醒轉過來。

絳城這場雪已經下了數日，今兒個剛好放晴。

方詠雩隻是點頭。

“爹……”他清澈黑亮的眸子裡映出方懷遠的臉，“他並不是甚麼狼心狗肺的惡賊，如果冇有他，我在五天之前就死了。”

方懷遠負在背後的手漸漸攥緊，他低聲問道：“那天早晨……你病發了？”

方懷遠遊移了下，他曉得現在不是說這些的好時候，可有些事情堵在內心不問不可，躊躇半晌終是道：“你當真認清楚了嗎？”

玉無瑕抽出一條絲帕擦手，她擦得漫不經心，卻連指縫也冇放過，淡淡道：“傅淵渟已死，你少了個親信大患，今後大能夠高枕無憂了。”

展煜被方詠雩這反應嚇了一跳，覺得他是想起被綁時遭過的罪，趕緊安撫了幾句，道：“是，他死了……臘月廿五那日，他以聲東擊西之計逃出絳城，在葫蘆山頂被周宗主截住，自知逃脫無路，跳崖他殺了。”

因為薛泓碧身份非同平常，屍首冇被安設在義莊，而是停放到衙門地牢裡，展煜出示了武林盟的令牌，帶著方詠雩走進通道，一股陰寒腐朽的味道劈麵而來，他已經習覺得常，方詠雩卻神采發白。

那天早晨，方詠雩病情發作，他說出了心中壓抑多年的怨憎，也如同斷掉維繫認識的那根弦，昏倒之前便曉得這回怕是躲不過死劫了。

手掌輕拍肩頭時，一絲陰寒真氣順勢探入方詠雩體內，在他發覺之前已經遊走過奇經八脈，可惜這回周絳雲絕望了，方詠雩的經脈間確切有截天陽勁，卻過於微小，明顯是外人渡入，連護持心脈都勉強，很快就會完整消逝。

陽光透過窗扉裂縫漏進屋裡，在捲翹的長睫上翩躚如蝶，驚醒了南柯一夢的少年，方詠雩緩緩展開眼睛，入目先見得帷帳上的祥雲繡紋，指頭下認識動了動，就被守在榻邊的人一掌控住了。

實際上，府衙那邊還想請方詠雩疇昔，畢竟提及跟薛泓碧熟諳，滿城也就隻要被綁走的方詠雩跟他相處最久，可惜今早方詠雩還未醒，遂作罷。

那條絲帕飄飛落地，被她毫不沉淪地踩了疇昔，如同踩下了一段曾經。

人既然醒了，鍼灸不必再做，藥方也要做些竄改，大夫們出門商討，屋裡隻留下師兄弟二人。

父子倆四目相對，誰都冇有開口，屋子裡的氛圍一時有些冷凝。

喃喃自語中，他替方懷遠答覆了本身的題目，唇角上揚彷彿想笑，成果比哭更丟臉。

“是啊，這小子滑溜得緊，大師固然搜了好些天，真正見過他的卻冇幾個，衙差們昨晚從那野林子把屍首帶返來，隻能請師父和劉叔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