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微雨沾衣淚，故園春深無舊人。

她很清楚，方懷遠不需求本身的小意安撫，這是獨屬於他和晴嵐的過往，容不得本身插手。

“夫人慎言。”方懷遠淡淡道，“盟主之位事關武林各派，豈是那個一手把持的？”

臨淵門立派在永州境內翠雲山，那山頭四時常青，特彆是後山竹林碧波如浪，他跟師妹晴嵐從小在林子裡習武打鬨，可謂豪情甚篤，比及方玉樓在棲凰山建立武林盟，方懷遠成為臨淵門的掌門人，初時措置事件不免焦頭爛額，常常徹夜難眠，實在睡不著就去竹林練武埋頭，每到這個時候，晴嵐就會提著燈籠和熱湯來找他，陪他合練一套劍法，然後坐在他身邊，哄他喝完熱湯放心入眠。

方懷遠冇進屋，坐在紅杏樹下的石凳上，沉默如一塊頑石。

清心居坐落於竹林中心，方懷遠手裡攥著鑰匙，望著院門上那隻大鎖，半晌冇轉動。

江夫人忍不住淺笑，她從兄長江天養口中傳聞一二，卻還是頭一次得知這些，單從方懷遠這一句話裡就不刺耳出兩小無猜。

“她啊……”方懷遠唇角閃現一絲笑意，“她是個孤兒，被我爹撿回廟門養大，從小性子惡劣，一點看不出碧玉閨秀的模樣，跟你是截然分歧的人。”

他平生最對不起的人，莫過於晴嵐。

百年修得共枕眠，做一世結髮伉儷，若非狼心狗肺，誰能輕言放下？

“妾身說你不過。”江夫人柳眉緊蹙，“夫君，有句話本不該由妾身來講，隻是……你不但是武林盟主，也是詠雩的父親。”

她嫁入方家已有十年，對這對父子的隔閡有所知悉，卻又無可何如，原覺得經曆了絳城一事，父子乾係當可破冰，冇承想裂隙更深，此番方懷遠為方詠雩訂婚，方詠雩連句二話也無，並非對婚事非常對勁，而是對方懷遠心如死水。

晴嵐最喜好這花，紅豔標緻，每到花期就要爬上樹去摘，有一回被他當場抓到還不肯認錯，咬著一截花枝，伸手跟他比劃。

“我不該娶她……”方懷遠喃喃道，“我不配娶她。”

可他獲得太輕易，將這份歡樂當作了平常，又見到了更加冷傲誇姣的女子，就把心猿意馬當作了情買賣動，孤負了晴嵐的一往情深。

方懷遠的笑容逐步淡了，他沉默了半晌，自嘲道：“不錯，她該做個蕭灑歡愉的女俠……可惜她嫁了我。”

“妾身做了一場惡夢，醒後再難入眠。”江夫人將傘移到他頭頂，“見夫君徹夜未歸，擔憂安康，問過巡山弟子便來尋你。”

古靈精怪的晴嵐嫁給了方懷遠，變成了寡言端莊的盟主夫人。

他的朽邁是如此顯而易見，武林盟高低不免心機浮動，方懷遠對這些人的設法一清二楚，卻隻是束縛臨淵門弟子循分守己，對於其他並不強加桎梏。

所謂大夫人，指的便是方懷遠亡故嫡妻，關於她的事情在武林盟諱莫如深，連臨淵門裡上了年齡的白叟也不敢多說，世人隻曉得這位大夫人跟方懷遠青梅竹馬，伉儷情深，何如福分太薄，十五年火線懷遠剛當上盟主不久，獨子方詠雩才五歲，大夫人就放手人寰，傳聞是出了事，細究也冇人敢問。

方懷遠身心俱疲，偏生神智非常復甦，就算回房下榻也難很快入眠，反而會驚擾江夫人，她邇來有些不利落，大夫叮嚀過要好生憩息。

早些年，方懷遠內心殘存著幼年意氣，還會是以鬱憤不甘，但是五年前的絳城一役，他親眼目睹傅淵渟葬身火海，又看到步寒英落寞分開，清楚應當卸下心中一塊大石，成果不覺半分輕鬆，反增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