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既然踏出了這一步，就已經冇有轉頭路可走，設防圖雖是假的，他戍邊多年把握的奧妙倒是真的，誰都賭不起。”

回到寒山，昭衍先喝了一碗胡辣湯，又墊了三個肉夾饃下肚，這才鬆了一口氣，向送飯人問道：“我師父安在？”

“宋相是忠臣。”步寒英含蓄道，“自是忠臣，自當忠君，對待藩王敬而遠之。”

昭衍寂然應道：“弟子明白！”

他淋了一夜雨，殺了十一人，又馬不斷蹄地帶著朱秀禾趕往雁北關，以寒鐵令和呂元青的人頭開道，劈麵將俘虜連同那張假定防圖交到主帥周玉昆手上，如此一往一返，饒是鐵打的人也身心俱疲。

昭衍還劍入鞘，道：“我要走的本就是一條險途，難不成我害怕告饒，關鍵我的人就真會大發慈悲？師父放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亦無懼，目前仗劍出寒山，八方風波我自迎，決不纏累……”

在這一刹時，無數人的影子在昭衍腦海中掠過，他用力眨了幾下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胸中翻湧熱血，鞠躬道：“多謝師父五年照拂，弟子明天就要離山入關，不能奉養擺佈，您的大恩大德唯有今後再報，望請保重。”

天蠶絲傘麵，精鐵二十八骨，旋開傘柄往下一拔，冷厲白芒乍破而出，刺得眉睫生寒。

昭衍皺起眉，感覺嘴裡的魚肉都不香了，他昂首問道：“既然如此，我留下幫手不是更好？”

“當年宋相建立飛星盟，是以為永安帝幼年，尚不能與外戚博弈，需得忠臣良將在明裡暗裡保駕護航，可現在永安帝即位已有二十四載，還是形如傀儡，朝廷大權還握在蕭太背工裡，蕭氏鷹犬權傾朝野，倒行逆施，苛政如虎，天下怨聲載道，內患積弊日久，一觸即發。”步寒英深思半晌，“平南王殷熹，傳聞過嗎？”

“你於心不忍，但還曉得分寸，凡事自有尺稱在，為人處世之道我已冇有甚麼可教你的了。”

“朝堂江湖，說到底不過‘朝野天下’四個字，二者不成豆割，卻也不能併爲一談。”步寒英歎了口氣，“當初江湖各方權勢廝殺無忌，傅淵渟想要藉助朝廷之力平亂，厥後朝堂明爭暗鬥，宋相又想藉助江湖之力對抗鷹犬，成果都是甚麼了局？聽雨閣固然附屬朝廷，此中大半都是江湖人，以‘清除朝野’之名解除異己，在朝在野都掀起腥風血雨，這就是‘過界’。”

名劍藏鋒。

所謂前頭，指的天然是大靖邊防，昭衍當即會心道：“你真正擔憂的是中原內鬨殃及邊關？”

步寒英笑道：“一根不敷，起碼兩根。”

昭衍親眼看到這統統，心中不免唏噓，步寒英倒是看得開，白知微從小就早慧懂事，為親朋族人勞累很多，幾近冇享過福，現在她記不得疇昔，表情反而放開了，整天跟孩子們玩鬨也算無憂無慮。

話是如許說，步寒英到底心疼門徒，支著昭衍去撿了柴火，哈腰撿了兩條肥美的白魚刮鱗剖肚，用帶來的調料醃製好了，架上火堆翻烤起來。

次年，靖北之戰發作，不但賀蘭城以北烽火連天，彆的三方國境以外也有虎狼乘機而動，趁著戰事正酣，外洋蠻夷大肆打擊想要分羹蠶食，成果被殷熹率軍擋在玉龍關外，不但吃了一記大敗仗，連主帥都被一箭射死，在北疆戰事焦灼之際，為大靖軍民狠狠出了一口惡氣，武宗便將他調往西川，冊封平南王，禦侮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