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如果在空中，老鵰就永久占有著上風。

老鵰停止了飛翔，那雙金色的翅膀像對帆船，任憑高空的氣流颳著它滑翔。

老鵰也摔死了，它那隻翅膀最後撲棱了兩下，便停止了掙紮。火紅的落日下，那隻金色的翅膀直直地生硬地伸向天空，如同一塊金色的墓碑。這是老母狼紫嵐的墓碑。

六

老鵰又朝紫嵐的左眼啄去，紫嵐的左眼窩迸出一汪鮮血，湛藍的天空消逝了，飄飛的白雲消逝了，天下變得烏黑一團。它疼極了，趁老鵰啄它左眼時相對安穩的飛翔姿式，伸開狼嘴狠狠朝上咬去；它的眼瞎了，它冇咬中老鵰的脖頸，它咬偏了方向，咬住了老鵰的一隻翅膀。老鵰狠惡撲扇翅膀，朝紫嵐的臉上、頭上狂啄濫戳，紫嵐的鼻子、耳朵和兩頰被啄得稀爛，朽邁的狼牙也被老鵰強有力的翅膀搖落了兩顆，嘴角豁裂了，但它緊閉著頜骨，冒死噬咬，隻聽得“哢嗒”一聲脆響，老鵰那隻翅膀被咬斷了。老鵰靠一隻翅膀冇法在空中保持均衡，歪傾斜斜地向空中墜落。

紫嵐很明白，本身已身陷絕境。它被吊在高空，鋒利的狼爪和狼牙都闡揚不了感化，變得像綿羊一樣軟弱無能。它固然還活著，但實際上已成了老鵰充饑的食品。它是必死無疑了。它並不怕死，它是抱著必死的決計來和老鵰搏殺的，但它但願能和老鵰同歸於儘，可惜，它這平生的最後一個慾望落空了。它輸慘了。它冇能咬死老鵰，為敬愛的狼孫們消弭隱患，反而要被老鵰吃掉了。唉――

老鵰鎮靜地啼叫著。

驀地，紫嵐像觸電似的痙攣起來，它悟出了老鵰飛來亂石灘上空的意義。老鵰絕冇有帶它來遨遊蒼穹的雅興，老鵰是想把它從高空中摔下去，將它摔死，然後，再安安然全地來啄食它。老鵰之以是剛纔在雕巢前冇有把它從高空中扔下去，是因為雕巢的峭壁下是一片富強的叢林，怕摔下去後不易尋覓。現在，山穀底下是片亂石灘，不愁找不到摔成肉餅的它。

紫嵐在老鵰鋒利的嘴殼啄中本身右眼的一刹時，順勢將兩條前腿鉤住了老鵰的脖頸，另一條後腿也鉤住了老鵰的脊背；它一隻眸子子固然被老鵰啄出眼窩了，疼得渾身抽搐，但它以超凡的毅力忍住了，緊緊地用四肢鉤抱住老鵰。

“砰”一聲巨響，紫嵐緊抱著老鵰墜落在陰暗而又蕭瑟的亂石灘上。紫嵐處在老鵰的下方，它的脊背先落地，恰好砸在尖尖的岩石角上，統統的肋骨都被折斷了，心臟也停止了跳動，但四條狼爪仍緊緊地擁抱著老鵰。

老鵰在向山穀左邊降落著高度。紫嵐瞥見，穀底是一片亂石灘，暴露的岩石被一片荒草覆蓋著，陽光被矗立的山嶽遮斷，亂石灘顯得非常陰暗蕭瑟，滿盈著一股滅亡的氣味。

生與死就看這刹時的竄改了。紫嵐把滿身的力量都凝集在兩條後腿上，猛地往上一蹬，剛好將一條後腿從老鵰的腹側穿出去，鉤住了老鵰的脊背。就在這時，老鵰猛地鬆開了攫住它脊背的那雙鐵爪；紫嵐隻感覺本身全部身材像被捲進旋渦的樹枝，在往下墮。它隻要緊緊地屈起那條鉤住了老鵰脊背的後腿，這真是名副實在的病篤掙紮；高空中那股強大的氣流把它颳得東搖西晃，狼爪是冇法像雕爪那樣抓穩東西的。它已支撐不住了，這局麵頂多隻能保持兩三秒鐘，它那條吊掛著本身全部身材的後腿便會因麻痹乏力而離開老鵰的脊背，然後，筆挺地墜落穀底的亂石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