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織金的長弓,一襲刺眼的白衣,滿頭如霜的銀髮,一張妖嬈的臉……他是如此奧秘莫測,像傳說中的神仙一樣,有著非同普通的技藝。但是恰是這麼一個深沉的男人誌願牽起逐月的韁繩,甘心充當她的馬前卒,細語呢喃道:“走吧,我帶你去你想去的處所,找你想找的人。不過這以後,我不成能再幫忙你們。因為到了綠玉湖,我就完成了任務。剩下的,必須由你和燕陌本身去走。隻要過得了寧襄關,驅逐你們的就將是一個極新的局麵。”
舊年的春季,敗陣的霧烈雄師曾轍駐這裡。當時,燕康還冇有即位為帝,那些柳樹上還掛著方纔發黃的葉子,湖水是清澈的綠色,像由無數滴眼淚堆積而成,悄悄投塊石子下去,就能聽到清脆動聽的聲音。
當下一陣風從湖麵吹來的時候,玄色的夜裡再無紅色的身影,因為他必須去他該去的處所,必須去保護他想要保護的人。實在,他與胭脂很像,隻不過他並不曉得。
就著黃豆般小得不幸的油燈將她平放在內屋床上,蓋好被褥,倒了水,用筷子一點點沾了滴進她嘴裡,燕陌內心難過得一塌胡塗。她是因為擔憂他才如許冒死,因為她承諾過要追上他。
玄色的夜終究光臨這片冰雪覆蓋的地盤,風更大了。
固然完整落入昏沉中的胭脂聽不到他的話,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他仍然不竭在她耳邊細語輕言,直到說得口乾舌燥為止,再開端想是誰將她送到小宅門口,開端想她這一起的追逐都是如何熬過來的,接下來應當如何去寒山?寧襄關的景象究竟如何?刺殺團是不是還緊追在前麵?天一亮,不管她有否醒來,他都必須帶她走。如果停在這裡,他與胭脂無異於等候滅亡。
白馬以頭蹭著他的手臂,然後依依不捨地分開他,聽話地朝小宅走去。白影一閃,遠遠地立在一座房屋的側麵――那是小宅正麵看不到的角落。目睹白馬垂垂靠近小宅,他暗自唸叨:放心吧,胭脂,我已經將這裡的蒼隱兵士都迷暈了,不到明日中午,他們決無能夠醒來。
他帶領著逐月和昏倒得冇有知覺的胭脂走向綠玉湖畔,走向烏黑的村落。
“胭脂,你聽我說。我曉得你很怠倦,但是你不能倒在這裡,你必須往前走,必須……不要健忘我,不要健忘霧烈,皇兄需求你……”他滿臉心疼地對她說著鼓勵的話。
她瞭望反射下落日金光的湖麵,儘是血絲的雙眼垂垂恍惚。那張她在疇昔十年中見過無數次卻並不熟諳的臉俄然之間極其清楚而完整地呈現在她麵前,帶著淺笑,密意地凝睇著她,還張口對她說著話:“胭脂,你很英勇!不要流眼淚,不要停下來,快往前走,我冇有分開你,一向冇有……”
翻過那片擋住綠玉湖的小小山巒,她與逐月都醉在夕陽的萬丈光芒中。不遠的火線,那一片龐大的斑斕湖泊正悄悄等待她的到來。遠瞭望去,它像一把龐大的銀碧妝鏡,帶著光滑而透明的質感,在落日光照下顯得極其嬌媚。湖畔,星星點點的民居裝點在彎彎繞繞的樹林裡。她曉得,那些樹是柳樹,現在應當還纔剛抽芽。
“燕康,我聽到了,我都聽到了……”她低低地答覆,眼淚卻流得更加肆無顧忌。
當逐月踩著輕而碎的步子緩踏在青石板路上,村落原有的喧鬨竄改很多,起碼比較像個有火食的處所。他牽著馬,沿著湖邊走了好一陣子,才走到一處重樓袒護的小宅。放手放開韁繩,他回身摟著馬脖子小小溫存一下,淡淡地笑言:“逐月,帶著你的仆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