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趕緊跟上她的腳步,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目光緊舒展在她身上,恐怕一個眨眼,救星就不見了。
可這個監軍清楚不怕事,他不得不謹慎對待。
男人體格高大,一臉絡腮鬍子,右臉上一道癒合不久的新奇刀疤,雙眸鋒利如鷹隼。
傅雲英不懂軍事,冇有瞎批示,先道:“不瞞總督,現在朝中彈劾你的摺子就如同雨後春筍一樣,挖了一茬,另有一茬剛冒尖。皇上本想把事情壓下來,無法群臣聯名彈劾你,說你濫殺無辜,罪大惡極,要將你召回京定罪。”
他態度對付,傅雲英冇有理睬,指一指江中跪著朝兵士告饒,卻被無情擯除至江心的老幼婦孺,冷聲問:“你們在做甚麼?”
她汗毛直豎,儘量不收回一點聲響,謹慎翼翼去摸床邊的竹叫子,那是她示警用的。
監軍大人年紀不大,固然隔得遠,也能看出他豐度不俗,漂亮無雙,置身一群衣衫襤褸的老百姓當中,如同鶴立雞群,非常顯眼。
槐樹有幾人合抱粗, 枝繁葉茂,罩下大片幽涼濃蔭。
隻要安撫好大部分流民,他們毫不會跟著苗八斤反叛。
“喝點水, 我在驛站灌的, 是潔淨的泉水。”
本朝太、祖當年就是這麼發財的,流民叛逆不成小覷。如果她來晚一點,荊襄數百萬流民全數被叛逆兵煽行動亂,那曹總督也一定能扛得住。
喬嘉奔至她身後,舉起寶匣。
終究走出大山了,禮部主事心不足悸,擦把汗,踮腳看看營地光輝的燈火,小聲問:“我們先出來求見曹總督?”
傅雲英點點頭,見世人都是一臉倦怠之色,道:“日中不宜行路,大師先歇息半個時候。”
傅雲英站在及腰深的河水中,濕透的衣袍被兩個白髮蒼蒼的白叟緊緊攥著。
一片窸窸窣窣的響動過後,這夥人悄悄分開,冇有留下一點陳跡,彷彿底子冇有來過。
踩水的嘩嘩聲彙成一片。
曹總督一哂。這監軍倒是見機,不籌辦插手他圍殲流寇的事,固然畢竟是個費事,但如何說也是皇上最信賴的臣子,先忍他幾天再說。
傅雲英走回岸邊,叫來百戶,“你們順著下流看看有冇有還活著的,收斂屍首,好生安葬。”
百戶嚇了一跳,忙也跟著跪下。
“大人喜好這個。”
侍從承諾一聲,帶著她往裡走。
……
這位豪氣勃勃的監軍大人竟然是來救流民的!
山中潮濕悶熱,盛暑天接連趕了幾日路, 世人又累又熱, 怠倦不堪,聽到領頭的喬嘉呼哨一聲, 忙勒馬停下來。
傅雲英歎口氣,道:“順著河往上遊走。”
兵士們麵麵相覷,為首的百戶上前幾步,朝被簇擁在最當中的傅雲英一抱拳,道:“本來監軍已經到了。”
男男女女,老幼婦孺,畏畏縮縮,膽戰心驚,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不敢挪動一步。
張景貞為人暴躁,但也樸重,讓他監督百戶,百戶毫不敢對付差事。
“好了,哥哥手都酸了,現在輪到你給哥哥打扇了。不準偷懶。”
很快,侍從走了出來,拱手道:“大人,曹總督的親兵說總督已經睡下,先讓您去營中歇息,等明日再安排接旨典禮。”
喬嘉道:“監軍在此!你們是誰的部下?”
她當時候想,二哥公然有錢,脫手真是風雅。
侍從們去打水, 傅雲英、傅雲章、蘇桐等人上馬,走到一株樹冠巨大的槐樹底下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