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章嘴角輕抿，目光漸漸挪到傅雲英臉上。

傅四老爺拉緊傅雲英的手，看她麵帶迷惑，指著院子裡的石頭小聲道，“二少爺喜好石頭，這些石頭是從南邊運來的，南直隸的、浙江的都有。”

書房這邊冇有丫頭、小廝服侍，傅雲英想了想，挽起袖子，把花幾前的方凳子抬到書架前，然後爬到凳子上去。

傅雲章麵色如常，彷彿並不感覺本身的書房有甚麼不對的處所，指指牆角的書架，手指苗條，“我這裡有程春宇的《士商類要》，黃汴的《一統路程圖記》，壯遊子的《水陸路程》，另有李晉德的《新刻客商一覽醒迷天下水陸路程》，你先挑一本，看完以後再來換彆的一本。”

他入迷半晌，不知為甚麼，也跟著笑了。

她轉頭看向門口，傅雲章不知何時出去了，正站在房廊前和傅四老爺說話，側臉沐浴在透過竹簾篩進廊裡的陽光裡，更顯端倪深切，豐神俊朗。

傅雲章一愣，嘴角輕扯，“倒是我忘了。”他走到書桌前，拈起一枝竹管筆，聲音裡帶了一絲笑意，“英姐，過來。”

傅雲英道：“黃汴的《一統路程圖記》。我聽孫先生說這本謄寫得很詳細。”

她跳下方凳，把凳子抬回原處，抽出袖子裡的絲帕，擦潔淨凳子和書架，確保本身冇有弄亂傅雲章的書房，走到門前，“二哥，我挑好了。”

他頓了頓，長歎一口氣，“可惜你伯父死得早，如果他曉得英姐這麼有出息，做夢都能笑醒。”

這和傅雲章給人的印象分歧。傅雲英還覺得他的書房和他一樣，清平悄悄，有條有理，每一本書，每一張紙都極新乾淨，披收回淡淡墨香。

傅四老爺含笑謝過他，拉著傅雲英踏上竹橋，走進迴廊。

傅雲英昂首看傅四老爺，傅四老爺笑眯眯推她，“二少爺叫你，快去呀！”

傅雲英不明白傅雲章為甚麼不乾脆一次性把書都借給她，能夠這些書是他費了很多工夫從其他處所倒騰來的，怕她年紀小不珍惜把書損毀了？

傅四老爺笑得見牙不見眼，一迭聲催促侄女，“英姐，快去快去，二少爺這是要指導你寫字！”

一共隻要二十四個字。這二十四個字筆劃簡樸，每個小童最開端習字時根基從這一句學起。

她的字清秀婉麗，到底年紀小，腕力不敷，還稍顯稚嫩。但她寫字時的姿勢卻鋒芒畢露，那種蕭灑自如、捨我其誰的自傲和安閒，竟讓他躍躍欲試，也想揮毫潑墨，和她好比如試一番。

她把《一統路程圖記》遞給奸計得逞而眉開眼笑的傅四老爺手裡，退回書房。傅雲章霽月清風，又是高高在上的舉人，天然不會幫她鋪紙磨墨，至於傅四老爺，幫襯著對著傅雲章傻笑了，更不會想到這裡。她向傅雲章道，“二哥，借你的筆一用。”

傅雲章低頭看著她，“挑了哪一本？”

傅雲章領著傅雲英進了書房。

傅四老爺聽不懂他們在說哪本書，但是靈敏地發覺到傅雲章彷彿對自家侄女很和藹，目光閃了閃，插話出去道：“雲章，孫先生說英姐的字寫得好，比啟哥和泰哥的都要好，家裡冇人懂這個……你是舉人，曉得的必定比孫先生的多，哪天你有空，我把英姐寫的字拿來，你幫著看看？”

她神情專注，能夠連她本身都不曉得，她寫字的時候，嘴角始終噙著一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