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錦竟然還活著。
她讓蓮殼燃起香爐,支起四周窗戶,從隨身帶的荷包裡取出幾塊鬆香、金銀香扔進燭台式香爐裡,蓋上蓋子,一縷縷捲菸嫋娜迴旋,氛圍冇那麼難聞了。
孔四相公是位秀才,是傅雲章少時的同窗,家道普通,在知縣家坐館授徒,賺幾個鈔贍養一家。他常來傅雲章這裡蹭書看,傅雲英見過他幾次。
蘇桐單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一聲,揚揚手裡一遝寫滿筆跡的紙張,含笑道:“我曉得,管家讓我在這裡等著。”
她認得姚文達。當年姚文達是頭名狀元,風頭卻完整被崔南軒蓋疇昔了,他是以挾恨在心,到處和崔南軒作對。當時候她甚為憂心,怕姚文達對崔南軒倒黴,想儘體例和姚夫人交友,想請姚夫人代為說和,讓兩人化兵戈為財寶。崔南軒曉得今後,要她不必多此一舉。
傅雲章的字確切如他本身所說的,寫得普通,不過教誨她還是綽綽不足的。他每天要求她抄書,然後從旁指導一二,看似漫不經心,毫無章法,卻讓她受益匪淺。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傅雲章清楚曉得運筆之法,也是好學刻苦之人,從不懶惰,即便已經考落第人,仍然對峙每天覆習功課,如許的人如何寫不出一手好字?
傅雲英扯扯孔秀才的衣袖,儘量用一種平常的口氣問他,“明……霍將軍還活著?”
傅雲章的書房枕池而築,潮濕幽寒,天然不能例外。
傅雲英記得蘇桐的排行彷彿也是五,淡淡喊一聲,“五表哥,二哥在正堂見客,不在書房。”
蓮殼戰役常一樣,早在外甲等著了。芳歲按例抓了把方塊酥糖和鬆子糖給他,這一個多月每天如此,他曉得傅四老爺心疼五蜜斯,五蜜斯不缺這個,便也不推讓,接過揣進懷裡,笑嘻嘻道:“五蜜斯,今兒個知縣老爺一大早過來了,二少爺不得空,讓您先自便。二少爺平話還是要抄,他要查抄的。”
三房的表少爺桐哥是將來的姑爺,怠慢不得,蓮殼擦乾嘴角的口水,立馬跳起來,“我這就去,這就去。”
快到端五了,丫頭、婆子抱著一捆捆菖蒲、艾草、香茅顛末。本地民風,每到端陽時,窗戶門口廊簷都要插上香草避毒蟲,過完節也不管它,讓它天然吹乾,比及過年打掃房屋時才取下。端五又叫女兒節,傅桂和傅月上個月就盼著女兒節了,從月朔到初五,家家戶戶的小娘子盛裝打扮,穿新衣,戴艾葉,簪榴花,係五毒靈符、五彩絲線,出嫁的女兒要回孃家“躲端五”。到端五那天,飲雄黃酒、吃過黍粽、綠豆糕、鹹鴨蛋後,百口長幼齊聚江邊看賽龍舟,至夜方歸。
芳歲腳步微微一頓,偷偷看傅雲英一眼。
孔秀才一愣,笑道:“你也傳聞過霍將軍?”隨即想到傅雲英小時候在甘州長大,她母親說不定就是霍將軍救下來的,冇有把她當孩童對付,當真道,“四年前霍將軍領兵抗倭,帶著幾千將士出海尋覓倭寇的老巢,途中碰到波浪,船覆人亡,都覺得霍將軍也不幸死了,還好老天庇佑,上個月霍將軍從浙江登岸,浙江巡撫當即上報朝廷,動靜已經傳遍了。”
說到最後,他衝動握拳:“本地倭寇猖獗,北邊韃靼、瓦剌、亦力把裡、女真虎視眈眈,南有土司兵變,隻恨我等書內行無縛雞之力,不然也能和霍將軍那樣馳騁疆場,蕩除敵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