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縣城時，怕被人搶，錢都是先放在老李頭身上，一返來就會給周大丫。

因而，屋子裡就多了一個埋頭寫字的孩子。

周大丫笑容收斂了些。

井水甜絲絲的。

張半仙無法道：“你纔多大啊，曉得甚麼是人生？”

老李頭“蹭”一下站起家，指著凳子，怒道：“你坐著！倒水這類小事用得著你嗎？讓我來！”

“先應應急。”

楊慧蓮鼻子一酸，眼淚就又要下來了。

邊說邊往外走。

家裡是周大丫管錢。

老李頭毫不躊躇：“成成成，你們乾你們的，有甚麼事號召我。”

周大丫有些彆扭地扒開他的手。

服侍好老婆子，他家就能掙大把大把的錢。

可娘不要錢了，她更難受。

老李頭臉一板：“甚麼爺爺，他是你侄子。”

她抓緊荷包，回身就衝了出去。

她幾步走上前，將錢往周大丫跟前一遞，語氣生硬：“娘，我們是一家人，修屋子是大事，我們有錢就該拿出來，您就收著吧！”

“小屁孩！”

你幫幫你爹咋了，你娘又不會清算你！

老李頭舒心腸一屁股坐上去。

他笑道：“小滿穿這身都雅得緊。”

周大丫也跟著歎口氣。

“這會兒村裡人對咱家一肚子氣，我不好開這個口。”

“這歸去縣城，將她一塊兒帶去吧。”

周大丫就道：“你媳婦身子不好，你給她買點吃的。”

見到陳小滿的新裙子，她臉上有刹時的錯愕，隨即便是一沉。

屋子裡的氛圍呆滯起來。

陳小滿愣了下，就獵奇問他：“甚麼是人生呀？”

張半仙笑笑道：“行了，不是甚麼大事，能治好的。”

周大丫喝了口水，就“哎呀”一聲：“坐太久了，這腰啊膀子啊都疼得短長。”

陳小滿捧著碗美滋滋喝了一口。

“我給你捏捏！”

陳小滿會心，搬了個椅子放到他屁股下。

陳小滿又捂著嘴樂上了。

張半仙好笑：“你連人生都不曉得，感慨個甚麼勁？”

老李頭在四周找了找。

扭頭就賴陳小滿：“誰跟你說一天織一匹布？還讓不讓你娘活了？”

提到小產，楊慧蓮眼淚再忍不住，直接落了下來。

“老頭子，老邁媳婦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得從速帶她去看看大夫。”

老李頭就對她擠眉弄眼：“你這丫頭如何剛說的話就忘了？”

她指著周大丫，很高傲道：“娘幫我做的。”

這會兒他掏錢掏得非常順手。

老李頭就道：“誰說的一天織一匹布？”

陳小滿小大人般跟著歎口氣。

他們哪兒捨得亂花，全存著呢。

拿錢出來，她內心難受。

有娘在，她纔不怕爹呢。

老李頭吧嗒了口煙，撥出一口，吹得煙霧環繞。

陳小滿當真想了想，道：“我感覺這會兒應當感慨一句。”

陳小滿雙手捧著臉，歪著頭問老李頭：“村長不生爹的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