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內監看他一眼，“有口諭，傳秦澗泉進宮。”他又往裡看了看，“鹹安宮有個叫肅文的官門生，住羊肉衚衕是吧？”

“噢？”世人麵麵相覷，再看看肅文的東西，就是正明齋的點心，外加幾塊番筧。

二人卻遵循內監早已叮囑好的端方，仍然跪等，好嘛，您說個笑話，把秦澗泉嚇個半死，肅文看看剛纔還一臉喜氣的秦澗泉，臉都白了。

秦澗泉的書房也非常寒素，但牆上一幅字卻讓人過目難忘，“樸重以奮鏜廉之氣”，筆劃蝤勁，很顯功力。

也不時有官員在內監引領下，手捧“福”字，快步而出，臉上均瀰漫著著諱飾不住的淺笑。

圖爾宸、雅爾哈善倒是較著諱飾不住臉上的妒忌，但肅文跟前，卻不敢冒昧。

他越說越鎮靜，也越走越快，“前吏部尚書王際華，三十年間蒙賜‘福’字二十四次，他裝裱起來懸於府邸，定名為‘二十四福堂’，一時傳為嘉話。”

忙年，忙年，家裡七大姑八大姨等長輩都要走到，還要親身走到，要不，人家說你當官了，也馳名譽了，就是不懂禮數。

秦澗泉一時有些遲疑，思慮半晌不如該如何答覆。

肅文的心一下提了上來，這是一個圈套，如答覆“是”，就意味著承認本身也能夠是奸臣，如答覆“否”，而本身的先人是不能變動的，弄不好會犯欺君之罪，如二者皆不答，多作解釋，說話總顯得慘白有力。

“從十仲春月朔開端，皇上都會將親筆謄寫的‘福’字賜給後宮各妃及大臣，有天子賜福百姓之意，皇上也會以‘賜福百姓筆’寫鬥大的福字掛於宮門各處，外省文武大臣的奏函呈報也會在回件中賜禦書‘福’字。”

肅文也湊趣道，“教員的學問自是冇說的，要不也不能親任鹹安宮總裁一職，您的題詩，漁火隻疑星倒出，鐘聲欲共水爭流，膾炙人丁，已是傳為詩壇嘉話。”

“老爺，叫的席麵到了，已在前廳擺好。”仆人陳昇出去道。

卻見傍晚中，一內監打扮的人走了出去，“叨教，這是秦澗泉秦老爺府上嗎？”

看著秦澗泉如有所思，肅文問道，“教員，宮裡也放爆仗嗎？”

雅爾哈善看看圖爾宸，原覺得搔到秦澗泉的癢處，卻不料秦澗泉轉眼間表揚起肅文來。

幾個總裁、幾位教習，肅文也都想趁年節逛逛，一來這是門生的束脩，表達感激之情，二來禮多人不怪，誰都有個不長眼睛或有口偶然的時候，說話衝撞了做事魯莽了，到時也能諒個情。

秦澗泉笑著捋捋髯毛，“竹子直而有節，翠而心虛，能夠以物砥人，肅文，傳聞你可題過一首詩？”

禦座之上，宣光看著他們二人，毓秀則淺笑侍立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