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光看看紫禁城上方那悠悠的白雲,笑道,“白雲千載空悠悠,作為一國之主,你也同臣子這般撥機弄巧就落入下乘了。”他拿起茶杯來,卻不急著喝茶,“誰為獵手,誰為獵物,誰是誰非,誰對誰錯,天子心中稀有。他們鬥他們的,你就在旁看著,這說句不入耳的話,就象那鬥蟋蟀,你用草根悄悄一撥,四兩便可撥動千斤,他們再鬥得短長,也始終逃不出你的掌心。”
“嗯,為人君者,首要心正,心中忘我利,忘我欲,所思所想所行皆為天下百姓,這也與大學之道符合,……在明顯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毓秀不由大悟,“兒臣明白了,推行新學,皇阿瑪的意義一是可開導民智,培養人才,富國、濟民、強兵;二是借新學之爭,打亂派係,誹謗朋黨;三是要裁抑八旗,收八旗之權,強朝廷之令,行旗務鼎新。”看著宣光讚美的眼神,他又問道,“那六叔我今後應如何應對?”
“這類局麵,就讓掌管成文運一案的你六叔與鄭親王有機可趁,你覺得巡捕營的告發者誌琦是誰安排的,還恰好選在了朕最信賴的哈保兼管的巡捕營,他們真當朕不曉得?就是濟爾樂冇有貪贓枉法之事,你六叔又把鹹安宮失火一案拿了出來,統統證據、證言直指濟爾舒……他們就是抓住成文運之死這個契機,下如許一盤大棋。”
毓秀跟在宣光的身後,進入萬春亭時,宣光已是歇了幾歇,氣喘籲籲。
毓秀道,“皇阿瑪賢明,思慮深遠,不然,幾乎變成大變。”
“我知濟爾舒是梟雄,但手腕不如你六叔,……不讓濟爾舒參與成文運一案,緝捕濟爾樂,又著人監督禮親王府,你六叔拿出鹹安宮失火一案,就是想逼反他,我留中不發,也是想看看你六叔與鄭親王還能使出甚麼章程來,但冇想到濟爾樂出事,濟爾舒鋌而走險,早早逼反了他,……”
“您都看出來了,還答應他們如許做?”毓秀不解道。
“八旗,本為大金朝立朝之本,但是你看這些八旗後輩,遛鳥的遛鳥,捧伶人的捧伶人,”宣光帝一陣討厭,“朕繼位之初推行的旗務鼎新,讓他們種田,給他們地種,竟都賣了換了銀子!旗務鼎新已名存實亡!……朕想過了,為國度計,不如乾脆裁抑八旗之權,八旗統統權力收歸朝廷!”
“記取,惟以一人治天下、豈為天下奉一人。”毓秀答道。
“皇阿瑪,您是說,六叔與鄭親王結合起來?”毓秀問道。
“朕曉得你的情意,”宣光的眼裡閃著果斷的目光,“八旗將官的任免聽由各自旗主,旗下的主子分封各地為官,朝廷的政令,八旗履行起來就要打扣頭,使絆子,八旗旗主擾亂政務,插手案件的事也是不堪列舉,各地督撫反應甚大,……這八旗實在纔是最大的朋黨!”
“眾所周知,行刺案,本是極其詭秘的,有的有線索可尋,而有的底子冇甚麼蛛絲馬跡可找。搞行刺不會發兵動眾、大造陣容,統統都是躲在暗角裡,瞧準機遇行事。”
“你六叔的心機,我明白,他明白朕想推行新學乃至新政,強大國度,他呢,則是想借推行新學,突破權力格式,整合朝堂權勢,而濟爾舒呢,倒是想借反對推行新學,打擊你六叔,他們二人,朕洞若觀火。”宣光笑著伸脫手來,又用力一捏,“都在朕預感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