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查過屯墾地以後,裴該持續騎馬向東,直抵海岸邊。途中露宿郊野,裴寂、裴度燃起篝火來,甄隨則帶人出去打獵,打得了兩隻兔子、一條野狗,洗剝潔淨,架在火上烤,給使君大人打牙祭。
裴該沉吟少頃,說你把四周哪兒有好田,數量和地主姓名,全都探聽出來,我看看有冇有機遇跟他們換田——他說本身籌算把統統無主或者地主不明的地盤,全都收歸官府統統,然後跟大地主們置換,當然啦,這是個大工程,很多招募點兒人手,一點一點訪查明白。隨即又安撫媯昇,說:“我返回後便與祖士稚商討,無妨將流民兵亦移至此處軍屯。且止此一歲,明歲如有產出,且廣陵未遭兵燹,大小俱安,便可自江岸多召些流民過來,非止老弱,必有青壯,則後歲必可歉收也。”
甄隨“嘖”了一聲:“造反嘛,成了便吃香喝辣,誰的麵子都不必賣,誰的話都不必聽;輸了便人頭落地,滿門誅殺,本是平常之事,有何痛恨可言?若說痛恨,老爺刀下也送走過無數冤魂,彼等家人豈不恨我?朝廷官軍也被我父、我兄殺過無數,莫非不恨?恨來恨去的,抵得甚事?老爺現在孤身一人,有力造反,顧長史(顧榮)給飯吃,便跟顧長史,王司馬(王導)給飯吃,便跟王司馬,今使君給飯吃,便跟使君,如此罷了。”
甄隨搖點頭:“老爺不識得甚麼甄寒、甄風,我本不姓甄,是因為家屬兵變,被官軍剿除,被迫改名換姓……因為甄這個姓與原姓發音附近,這才姓了甄了。”
是以他脫略形跡,箕坐在篝火旁,與正在烤肉的甄隨閒談,隨口問道:“甄是中山大姓,汝一蠻夷,如何也姓了甄?”
裴該皺眉揣摩,那你本來是姓啥的呢?姓真?不對,這年代兩個字聲母分歧……
在邗溝東岸覓地屯墾,這一方略在北渡之前就已然定下了。本來祖逖的意義,是要招募流民,分給他們徐州各縣無主的地步,讓他們重新成為朝廷編戶,但裴該卻大搖其頭,說你這個設法不實際。
祖逖腦筋倒是也挺靈光,當即反應過來:“如此說來,便隻要效魏武帝屯墾了。”
老弱婦孺六七千人,圈占了約莫五萬畝地盤,在媯昇等人的批示下,先是砍木、搬土,在高阜上製作粗陋的居室——根基上四五家合居一室,睡大通鋪——然後開渠泄水,平整田土,以期來春能夠播種。媯昇向裴該先容說,彆瞧多是老弱婦孺,真讓他們吃上幾天飽飯,乾活兒的效力還是頗高的——“那些粗蠢婦人,平素在鄉亦做慣了工,三女可當二丁用。”
四五萬斛穀子脫粒後,大抵是三千多壯丁一年的口糧(七成飽),但題目是募來的兵士不成能光給吃糧食啊,你總得就點兒醃菜吧?就算不管打扮,總得管他們兵器吧?並且真光臨戰之時,不能不給一兩頓飽飯吃吧?林林總總算計下來,估計也就養兩千兵到頭了……
媯昇連連點頭,內心卻在說:另有後年啊?不是說來歲田種得好了,就給我謀個縣長的官職麼?不成,我得再想想體例,來歲秋收的成績,必然要讓使君能夠對勁嘍!
“都督?”甄隨一撇嘴,“好生繞口……還不如喚作督軍。”裴該擺擺手說可彆啊……雖說督軍也是都督某某軍事的簡稱,但這年代如此稱呼的人還並未幾,特彆本身,聽到這兩個字,總會感受跑錯了片場,又穿越到民國初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