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胡馬_第二十章、裴氏之熊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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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該多少有點兒哭笑不得,心說我推了好幾夜了,你終究還是給搬來了呀……這就是你說的石鎖?連把手都冇一個,讓我可該如何拿著熬煉?當下擼起兩袖,上前去試搬一方青石,努了半天的力,也就將將分開空中罷了——估計不超越一毫米。他直起腰來,一邊大喘氣一邊擺手:“罷了,挪去角落吧。”這擺在院子合法間,出出進進的必定會不謹慎踢著啊,到時候趾骨必定不利。

裴氏固然聰明,對於天下局勢畢竟搞不大明白,也不曉得裴該是不是在對付她,隻能似懂非懂地點一點頭:“既如此,我不再多問了,文約且謹慎處置。胡營不成久居,然亦不成輕冒風險——叔父隻得汝兄弟兩子,今胡軍合圍洛陽,隻恐汝兄不免,若汝再有閃失,那可如何是好?”說著話,略偏過甚去,腮邊不由有清淚垂下。

告彆裴妃以後,裴該回房,倒頭便睡,一覺醒來,日已三竿。梳洗罷步出屋門,卻見好好的天井合法間竟然立著六七塊大青石,最小的一塊也超越一尺見方。一瞥眼,瞥見一名年青仆人正在中間兒把著笤帚掃地,便即手指著那些石塊問道:“此乃何物?”

那仆人承諾一聲,走過來悄悄鬆鬆便扛起那方青石,然後貌似不過癮,先把石頭摞在彆的一塊稍大些的青石上……他連續摞了三塊,這才兩膀一發力,“嘿”的一聲,抱將起來,腳步輕巧地便往院落一側走去。

正這兒說著話呢,俄然又聽得打門聲山響。本來倚靠在牆角打盹兒的阿誰老仆人一激靈站起家來,但是瞧瞧大門,又轉過甚去瞧瞧仆人,哆顫抖嗦的卻不敢上前……上回有人這麼打門,還是支屈六初度“來訪”,老仆急倉促疇昔,纔剛拉開門閂,就被支屈六一腳踹翻,連扭了好幾天的腰,到這會兒都還冇好利索哪。這又是誰啊?不會再踹門吧?

裴該心說固然對於相乾汗青我記得不大清楚,但估計裴嵩是冇能逃去江東的,若非降了胡,必定殉了國,或者不曉得流亡何方,死於那邊了。因為河東裴氏在西晉也算是第一等的世家門閥,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比王、謝之流還要崇高,但終究把持江東政局的隻要王、謝,卻並冇有一個姓裴的……裴嵩是裴氏正支,又為名臣裴頠之子,他如果然能逃至江東,不成能無聲無息,小浪花也攪不起一朵,起碼史乘上多少會記上一筆吧。

這回曲彬奉了司馬程遐之命來喚裴該,一到處所先命從人打門,比及門開以後,他就挺著胸脯、梗著脖子,背動手,大搖大擺地往裡走。成果一瞧,裴該不但冇過來迎他,反而端坐胡床不動,還抬頭望天,彷彿底子冇瞧見有人出去似的。

孫文……今後今後就叫裴熊了,倉猝又再作揖:“感念仆人賜名。”

支屈六連續好幾天早晨都來找裴該聽故事,這一夜又蹭到月上中天賦肯告彆,裴該打著哈欠正籌算去洗洗睡了,芸兒卻跑來傳話,說裴氏召他入見。

“小人不識字。”

實在這傢夥纔剛進門,裴該就看清楚他的邊幅了。此人倒是生得一副好皮郛,三十多歲年紀,肩寬身長,固然略顯肥胖,卻很有清雋之態,一部長鬚飄灑胸前,黑漆漆的無有一點正色。但瞟過這一眼後,裴該就用心把眼神給移走了。

裴氏端端方正坐在席上,沉聲問道:“文約,汝這幾日一向與那胡將說前朝故事……”裴該心說我們關起門來講書,這你都曉得內容啊?你是派了芸兒跟內裡偷聽來著吧——“是欲皋牢他,好使他放我等流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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