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立召親信部下前來商討,刁膺主張還是穩妥為上,多察看一段時候再說,但蘷安、孔萇等人卻力主馬上出兵,去攻打陽夏——一則他們是武將,不怕吃敗仗,隻愁冇仗打,天然聞戰則喜;二來眾將都與苟晞、王讚有仇,恨不能立即將此二人擒獲,獻俘轅門。
實在第一個動靜並不出張賓所料,但當他聽到第二個動靜,卻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對石勒說:“不幸而被裴郎言中了……”
張賓說既然如此,那好吧,你跟我來。二人策馬分開營地,東行約十裡,便到達了陽夏城下,這裡旗號招展,刀槍刺眼,就中簇擁著山阜上一杆虎紋大纛——石勒就在大纛下鮮明駐馬而立。
張賓笑笑,不再發問。他和裴該數次長談,發明那小年青對情勢的判定常常和本身暗中符合,乃至某些觀點還在本身之上,他模糊地已經把裴該當作能夠同謀大計的並肩之人了——若非如此,也不至於裴該玩的很多小花腔竟能瞞過他老謀深算的張孟孫。但現在想想,判定情勢是一回事兒,臨陣設謀又是彆的一碼事,裴該畢竟冇有領過兵,打過仗,這我問他如何攻城,不是扯淡呢嘛?裴該如果真能當場設謀,克陷堅城,那他不是諸葛亮——這還是從支屈六嘴裡聽來的——他的確是呂望再世!真要有這類不學而能的天生賢人,本身是不是得頓時跪下來叩首,拜他為師啊?焉有是理!
眼神略略下移,瞧見了石勒腰間佩係的長刀……裴該心說我如有刀在手,此際相距天涯之遙,正所謂“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但是再瞧瞧石勒身上的鐵甲,甲片層層相疊,映日生輝,不由當即黯然地撤銷了這個無稽的動機。除非給我一支五四……不,AK,不然勝利的概率永久是零……
他暗中長吸一口氣,假裝旁觀陽夏城,從速把腦袋偏疇昔了。這是一座千年古城,傳聞夏後太康曾經定都於此,故名“陽夏”,位處中州要地,當兗、豫之衝要,是向來兵家必爭之地點。此城北依?水,西、南兩麵多丘陵、低阜,東麵則是一馬平地,城壁土壘,看上去非常雄渾。
並且張賓本來建議若陽夏難取,能夠再折返許昌,石勒為了宣示本身的決計,乾脆把許昌、潁陰等城的兵馬全都拉空了,全軍上道,東渡洧水。裴該就跟進在“君子營”的行列當中,他向支屈六要了一匹好馬,跨之而前,身後跟著四輛大車——三輛車裝的是那些翰劄,另有一輛馬車上坐著裴氏、芸兒,以及老仆佳耦,由年青男仆裴仁把握。
石勒略側過甚,對裴該說:“我已遣使入內,招降王讚,若彼不從,便命雄師三麵圍攻。裴郎覺得,王讚肯降麼?”
——————————
裴該安設好了裴氏,主動跑去求見逯明,要求說:“請致語張孟孫,我欲觀陣,未知可否?”逯明傳出動靜後不久,張賓就主動騎馬來見裴該,問他:“裴郎不是說,不欲與晉軍比武麼?如何又想陣前觀戰了?”
張賓苦笑道:“若未接到始安王上奏,又安知王彌分開洛陽,率部東歸?不知他東歸,如何加封他為齊王?這清楚是默許他去取青、徐之地。洛陽固然克陷,河南卻成焦土,各地晉軍仍在負隅頑抗,當此際,朝廷是深恐逼反了王彌,纔不得不裝聾作啞啊。誠恐朝夕之間,便會禍起蕭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