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賓朝石勒一拱手,笑著說道:“臣為明公賀,明公已得裴郎之心矣!”
“聽裴郎疇前的言辭,頗不值晉室,但也不喜好胡人,這般心機,大抵隻要歸鄉隱居一途吧。但他卻以身為中國報酬榮,以身為讀書報酬榮,毫不肯中國的典章、賢人的身教毀於一旦。是以始安王焚宮燒書,纔會使他如此氣憤。但等明公一說欲為中國人,欲保全和傳承典章、身教,裴郎之心,天然便與明公相切近了……”
就見石勒還跟那兒皺著眉頭,抬頭朝天,在想事兒呢。見到張賓返來,石勒從速招手,讓他靠近過來,就在案前坐下,然後低聲問道:“我方纔態度很竭誠吧?我看裴郎肝火也已儘消,還覺得他至心臣服於我了呢,如何問他前程,他卻隻說‘向東’二字?他仍然不肯為我運營麼?”
以是裴該底子就冇考慮過張賓會從火場裡搶出甚麼書來,之以是焦急地劈麵扣問,然後又跳腳痛罵,美滿是彆有考慮……不過聽張賓說他還真的搶出了三車文籍,倒真是不測之喜。比及進了石勒的大帳,彷彿怒不成遏,破口痛罵“胡兒”,也純粹是在演戲——他又不是不會口語,也曉得石勒是甚麼文明程度,若真想讓石勒聽懂,哪會異化那麼多典故和白話啊?即便貌似鋒芒不是專指石勒,你要真罵得他句句都懂,他也非當場躥了不成;可他如果聽不懂,還得去請張賓給解釋,就不那麼輕易光火啦……
再說了,你不正歡暢我在許昌幫你做了很多事麼?不會那麼快便轉喜為怒吧。
聊勝於無吧,因而裴該便押著這三車書返回居處。公然纔剛進門,芸兒便來傳喚,裴該隻好先撇下書,入正室去拜見裴氏。不出所料,裴氏向他詳細打問了石勒召見的環境,聽到裴該說本身跳腳痛罵“胡兒”,不由麵色發青,倉猝警告他說:“文約,既在人幕下,豈可如此無禮、無狀?若觸胡……彼等之怒,隻恐首級難以保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