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胡馬_第一章、苦縣苦人 首頁

字體:      護眼 關燈

上一頁 目錄 下一頁

裴該穿越前也是個汗青愛好者,並且讀到過這一段史事,他曉得最後的成果就是,十萬晉軍就此毀滅於寧平城中,傳聞“無一人得免者”,而貴爵公卿則儘為石勒所擒殺——王衍等人勉強得了個全屍,被石勒在當晚“令人排牆殺之”。

——————————

寧平廢城以內,中軍大帳以外,此時正有兩名青年官員,都紮著玄色介幘,戴進賢冠,身著絳綾袍,腰間皮帶上纏著素帛,佩以赤綬印袋——衣冠上頗多灰塵,乃至另有血跡,麵孔倒是擦拭得非常乾淨。二人並肩鵠立,眺望遠空,不見月影星光,唯見胡騎手持的零散火把飄零而過,不由悲從中生,遂一起慨但是長歎起來。

此中一人開口道:“王夷甫風騷散誕,本非將帥之才,誰料時勢荒誕,十萬之眾竟然落於他手。戔戔數千胡騎罷了,即便十萬頭牛馬,也不成能儘數擯除,但是十萬雄師卻反倒瞬息間一鬨而散……我等的死日,恐怕就在明朝了吧!”

他一開端還抱著萬一的但願,因為晉軍的數量實在太多,兵器設備也非常精美,胡騎不過寥寥數千罷了,隻要本身能夠壓服幾百人堆積鬥爭,想要殺出重重圍困應當還是不難的吧。但是隨即就通過腦海中支離破裂的這一世的影象,大抵搞明白了自家的身份——散騎常侍、南昌侯,聽這名號貌似挺唬人,實在不過龐大官僚群體中一名毫無實權的閒散文員罷了,並且隻通文事,不明武道,就連一名中層軍官都不認得,要如何才氣讓那些完整嚇破了膽的兵卒聽本身的話呢?

至於寧平廢城的彆的方向,全都佈列著稀少的氈帳,絕大多數胡卒雖於帳內和衣枕戈而眠,實在倒都睡得非常結壯,四起的鼾聲如同雷鳴普通——他們必須養足精力,才氣抵消前一日百裡奔馳和連戰連捷的疲累,以便翌日紅日升起今後,再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城內晉軍一掃而空。帳前同然,偶爾踏太高舉火把的小隊騎卒,低聲談笑,涓滴也不把城內數倍於己的敵兵放在眼裡。

先前怒斥他的青年官員不由輕歎一聲:“世人都道钜鹿成公二子,道文可紹繼乃父之誌,文約可傳承乃父之學。現在我等即將就義而死,本欲邀他一起作詩,也好過青史間留下幾條記敘,不想他竟然瘋顛了……”

這是多麼悲慘的運氣啊,但這隻是中華民族長達二百五十年的大混亂、大分裂,悲慘汗青的開端!

那一樣是一個年青人,邊幅遵循這期間的審美標準來講,可謂漂亮:起首方麵廣頤,膚色甚白,其次雙眉疏朗,鳳睛清澈,鼻直口正,唇上、頷下的髯毛因為從未刮剃過而顯得柔嫩精密。

但是想一想,這些話對方一定真聽得懂,的確是“明珠投暗”……乾脆一咬牙關,雙手在泥地裡一撐,掙紮著站起家來,戟指相對,用時下風行的語法大喝一聲:“汝輩與王夷甫究竟有何彆離?生時無益於國,即便死了,也涓滴有害於胡虜——何所謂就義?!”

王衍是當代聞名的玄學家、空談家、抵賴家,有句成語叫“信口雌黃”,最後就是說的此人——說他的實際滿是縫隙,但即便被人挑出錯兒來,也會腆著臉毫無節操地隨時加以訂正,就跟拿雌黃把已經寫下的字給完整抹掉普通。此公治政不成,軍事方麵更美滿是門外漢,誰都猜想不到,他一朝拿到軍權,既不敢進討石勒或者苟晞,又不肯折返洛陽守城,竟然藉口司馬越的遺命,帶領雄師扶著棺木,籌算千裡迢迢地跑到東海國去落葬!

加入書架我的書架

上一頁 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