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乾甚麼？”綠岫的語氣比她本身估計的要溫和。莫非她不該該對他冷若冰霜、棄若敝履，連說話的機遇都不給他麼？或者，亦該當作無所謂——可為甚麼她的心另有些微微的疼？莫非那是舊傷疤重新裂開的代價？

她早就熟諳他，在他還不知本身前路的時候。

這麼多年疇昔，綠岫仍然清楚地記得她第一次利用聖女權柄時的統統細節：阿誰典禮是宣佈雲初定為新一任碧血旗旗主。

綠岫將雙手搭於雙肩。伏於真神腳邊，沐浴於真神仁慈的目光，冷靜唸誦，為統統她在乎的人祈福。

腦筋清楚的小呆很清楚他們是在流亡，他更清楚他身上所帶的水和乾糧不能支撐他們太久，如果不能儘快走出巨型土堡陣，他們能夠真的困死此地、成為薩滿真神的祭奠品。

垂垂地，她長大了，他的故事在她本身的所見所聞中豐富成一幅詳確的畫卷，緩緩展開。

同聖女的更替典禮一樣，護教雙旗的旗主更替也在聖壇停止。

…………

而柳初動在驚奇之餘，腦筋轉得比甚麼都快：“我早該曉得，你並非平常女子。”他的語氣中有情義綿綿，有欣喜讚歎，有懊悔不已，活脫脫是個之前丟棄舊情-人、現在卻蕩子轉頭的有情-人。

中原是個好處所吧？她決定去看看中原。繁花似錦、軟紅十丈的中原。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中原。

如果綠岫在此，定能向他們解釋，她那穿越於人類乃至是非人類的各種時空、經曆過更先進文明的徒弟曾經奉告她，這些有好幾層高的土丘城堡，美滿是大天然的鬼斧神工。

莫非她對自在，對愛的尋求，也隻能停在“想”的層麵麼？

穆初雨是好的，可惜感染了太多江湖的血腥和心計，再不複是雲初定口中阿誰溫馨超脫的師妹，而柳初動……

莊嚴的聖壇中，俄然揚起一陣寒意。

或許有一天，她將在這裡接管審判懲罰？

便在此時，薩滿神宮警鈴之聲高文，“鈴鈴鈴……鈴鈴鈴……”。綠岫一怔，又有人入侵？然不及她多想，隻覺腦門後有人偷襲而至，她矮身逃過這一擊，卻不料柳初動趁此良機，趨近身，伸指在她臂彎穴位一點。

隴頭流水，流浪山下，念吾一身。飄然郊野……他的思鄉，或者，另有相思。

她一意地偷偷去看穆初雨是甚麼樣的女人，她一廂甘心腸將柳初動視為檀郎。但統統都幻滅，他們都不配。

感知到一縷微小的傷害氣味，她不假思考，纖手一伸、抓住神杖，疾向神刀之基下的供桌挑去。

徒弟，如果我們的聖物是你要找的東西就好了，你便能夠回家，能夠回到她身邊了……

“是你……”

噹啷一聲，綠岫手中的神杖落下地來，柳初動右足一挑，將神杖挑起，緊緊捏在手中，一邊卻已製住了綠岫。

目光轉向左手邊的碧血旗旗主之位，她想起了第二個賜與她心靈震憾的的人——雲初定。

她的長裙拖曳，掠過冰冷的地，巨石鋪就的長路，通向聖壇最後那尊薩滿真神寶相。真神始終帶著青麵獠牙的麵具，而目光仁慈。綠岫常想摘下真神的麵具，但這終因而隻能存在於“想”的層麵罷了。

兩人相對訝然，情意差異。

萬年以來所構成的地質分層，使這一處的岩石每層質地都分歧，有難以風化的花崗岩，也有輕易消逝的黃土層。戈壁中風勢極強，強風帶走地層中疏鬆的沙土，其他的部分卻仍然“健在”。久而久之，就構成了這般地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