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氣候,因了這場雨,更顯酷寒,風聲吼怒,掠過耳際,便是一陣冰冷,淺淺固然坐在輦中,卻還是感覺寒意彷彿要穿破衣衿。
這是淺淺第三次踏進勤政殿。第一次,是得知上官玄錦惡疾複發,迫於無法;第二次,是作為西羅國特使,前來獻上媾和文書;這一次,她到現在還不曉得當朝天子大怒是為何事。
淺淺一怔,秀眉不由得輕擰,暗自思忖:玄錦自即位以來,不管碰到何事,老是淡定自如、處之淡然,幾近冇如何發過脾氣,今兒個這是如何了?
從那幾個大臣身邊顛末時,有人忍不住掀了眼皮看來,剛好撞上她驚奇的目光,竟是目光一閃,忙將頭低得更往下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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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東風囊括入內,拂動了滿室芳香。暗香滿盈,幸運流轉。
“我傳聞你表情不好,放心不下,便過來瞧瞧。”淺淺嫣然一笑,語氣平平,視野落在被甩在禦案一角的那本明黃色奏章上,眼中劃過一抹腐敗,已經猜到這本奏章就是引他生機的啟事之一了,便伸手去拿。
玄錦,你便是阿誰讓我心甘甘心如許做的人!
淺淺不曉得產生了何事,卻見上官玄錦一貫冷凝平靜、波瀾不驚的神采已全然不見,俊臉上遍及烏青之色,瞋目瞪向堂下諸臣,牙關緊咬、唇色泛白,倒是再也發不出一個音節,啞忍的肝火好似要突破青筋暴起的血管,直逼世人。
隻是,置身在這天然的暖和當中,殿外的宮人們卻個個緊低著頭,微微瑟縮,大氣也不敢出。
上官玄錦看到淺淺,神采微微一怔,刻毒而嚴肅的眼神中驀地有一絲震驚閃過,又很快消逝,取而代之的柔情呼之慾出。
她披著一件鑲著雪狐毛的披風,雲鬟低挽,髮髻上斜插著幾支碧玉簪子,耳帶嵌珠珊瑚墜子,一張素顏,固然絕美,但是,卻模糊透出一絲慘白的病容來。
淺淺方纔踏入第一道簾幕,俄然聽得內裡傳來一聲低低的吼怒,似有雷霆萬鈞之勢,突然炸響在這廣袤的殿中:“猖獗!”
“令公公免禮。”淺淺對著他擺擺手,眸光掃過他身後的紫檀雕龍金赤木門內,問:“究竟產生了甚麼事?”
他敏捷地低垂視野,合上那被順手扔到桌角的奏章,回身迎上來,向她伸脫手,聲音清雅暖和:“淺淺,你如何來了?”
他低頭看著她身上的淡黃色襦群,繡著繁華的牡丹,水綠色的絲綢在腰間盈盈一係,完美的身材立顯無疑,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但是神采卻略顯慘白,心尖處一疼,忍住不輕聲責備:“剛下過雨,氣候濕寒,你不在屋裡暖著,跑過來做甚麼?!”
淺淺心中輕歎一聲,感到輦停了下來,便聽到青荷的聲音傳來:“主子,到了。”
淺淺將手放在他手中,隨他走回座椅,倒是立在那邊,不肯坐下,悄悄笑著問:“如何了?他們惹你活力了?”
溫情纏綿、耳廝鬢磨中,淺淺羞紅了臉頰,悄悄點頭。
夢華王朝的曆代天子,一向有夏季去勤政殿,夏季在清心殿辦公寢息的風俗。
劈麵的勤政殿是用鳳眠山內的暖玉堆砌而成,無需火盆地龍,還是四時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