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允央也知隨紈明天一變態態是為了節流一些金絲柴炭。淇奧宮現在備受蕭瑟,難保那些看人下菜的管事寺人不會在入冬後剝削淇奧宮的供應用度。
允央淺含笑了一下,接過了粥。
飲綠打量允央坐在羅漢床上的花梨炕桌旁,雙眼晶瑩閃動,一時半會也不會入眠,終是有些不放心,因而回身到衣櫃裡給拿了件紫草色用銀線繡月季紋兔毛褐的半臂給她穿上。
隨紈在旁瞥見了,抿著嘴樂,適時地端了一碗玉柱桃瓤七寶粥遞到允央手裡:“娘娘,早上就冇好好進食,這會子吃點吧。要不神采蕉萃了,可就欠都雅了。”
馮春杏愣住了手,叉著腰,喘著氣說:“打的就是你這個小龜孫子,你不看看麵前是甚麼就趕,不怕遭報應嗎?”
石頭嚇得一蹦兩尺高,“嗖”一下就躥到了一邊,一臉無辜地說:“馮媽媽看好再打,我又不是仙鶴,怎好亂打一通?”
一根靈芝被這兩隻仙鶴一隻銜頭,一隻銜尾,含在嘴裡。要說,靈芝也並不希奇,在方迦和陽山上多有蒔植,奇的是這兩隻仙鶴銜著靈芝卻各不相讓,都不鬆口。
允央看了她一眼,搖了點頭。
這本是晝寢的時候,允央合衣坐在羅漢床上,隔著紗窗看著天井裡的統統,眼裡凝著淡淡的疏冷。
看到《中秋》一章時,允央想到在湖山城踏月之行的那一夜,趙元對本身各式庇護,冷暖相顧,現在回想起來,卻彷彿隔世,不知不覺中已經潸然。
正在宮門口當差的石頭看到這個景象,舉起掃院子的長竿掃把就趕了過來,對著仙鶴就是一下子。
隨紈叫執壺在殿門口掛上了蟹殼青的素雲錦夾簾,又往殿裡搬了一盆炭火。
“仙鶴大神可要保佑皇上彆再惱我家娘娘了。把我們柴夥灰似的奴婢關在這裡也就罷了,可我家娘娘這等美人如何該受此蕭瑟?老天爺都快看不疇昔了。”
花圃中水池邊的石桌上,一盒魚食餵了一半,盒蓋還未蓋上,中間有一支銀絲嵌翠羽墜石榴紅瑪瑙珠的葵形宮扇放在那邊。
過了人定時分,殿外俄然下起了雨。這淅淅瀝瀝的雨聲,把允央內心最後的一點但願都澆滅了。
經馮春杏這一點撥,石頭回過味來,“嘿嘿”一笑。轉轉頭,“庫嗵”一聲對著仙鶴跪了下來,接著“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嘴裡還念念有辭:
他這邊高舉著掃把還未落下,就感覺屁股上俄然火辣辣地疼。轉頭一看,馮春杏挽著袖子,濕動手,舉著一個槳洗衣服用的短木錘,照著他的大腿就打下來了。
隨紈與飲綠退下後,允央從書架上取了一本《武林舊事》,放在鵝黃色水晶罩的宮燈下翻看了起來。
“趕明兒我家娘娘如果氣性大了,不在這呆了,乘著你們上天去。你們可記獲得時候撂下一條腿來讓我拽著,帶我也去那靈霄寶殿裡轉一圈……”
天井裡銀鎏金龜鶴延年的香爐中辟邪金鳳香正燃得芬芳,似是方纔增加過。
允央在紗窗裡聽到石頭滿嘴跑舌頭地胡言亂語一通,神采倒冇有剛纔那般清冷了,眼睛盈盈地往宮門口瞟了一下。
石頭被她的話嚇了一跳,怯怯地說:“趕個鳥還要遭報應,這是如何說的……”
淇奧宮的午後出奇地溫馨。
不知這是趙元分開的第幾天了,在他走後,宮門便再也冇有翻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