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叔聞懶懶地斜靠在床頭,一副柔媚入骨的模樣:“就洗洗嘛……我也要一起洗。”
他大爺的,我如何竟然就照顧起他的情感來了?平時我們不是可著勁兒打擊欺負對方的麼?我端起臉:“咳咳,崔兄,你我為人臣者,隨便測度上意是不對的。”
我……
天子是我父親。
疇前都是他大剌剌地抱我。我如許主動抱他……還是第一次。他身子一僵,冇有再動。沉默了一陣,他俄然問:“你是甚麼時候跟皇上說要找我來的?”
再說那敬王府――雖說是父皇賜的,卻不是新蓋的。傳聞是當年抄了一個官兒的家抄來的,那府邸荒廢了很多年,隻要一個月的時候給工匠去翻修,環境可想而知。我住出來那天早晨下了場大暴雨,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隻要床上還是乾的,誇大點說――床前已是一片汪洋,我那兩隻鞋子就是汪洋上浮沉的小舟。
我不得不承認,崔叔聞確切太聰明瞭――我還甚麼都冇說,他卻已經甚麼都曉得了。我隻得歎口氣:“是。”
“既然當年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偷也好,逼也好,總之是把你從皇宮裡弄走了;而這些年來皇上並冇有大張旗鼓地找過你,必然是因為有所顧忌。現在他既然決計要認回你,就不能不想既能留你在身邊,又不至於置你於險地的體例。”
崔叔聞細細地說:“我在想……皇上在叫人去找我之前的這段時候裡,在想甚麼。”
“呆!”
“哦。”
我老誠懇實交代:“他說要過一段時候再詔告天下我的身份,這期間我得呆在這裡,那裡都不能去。”
我低下頭,拽著他到閣房裡:“我也不曉得該如何說好……”
崔叔聞這下說的話就成連珠炮了:“你聽著,這幾天你就老誠懇實呆著,除了皇上派給你的人,誰也彆見,彆人給的東西彆亂碰――”
他竟然也不詰問,揮手就往我腦門上麵一拍:“那就算了。如何,你方纔也睡下了?”
我坐在床上,看著侯葉帶著那四個小寺人交來回回地往外舀水,深感抱愧。
“你又曉得了?”
我隻曉得父皇把你送到這裡來了,彆的我纔不管呢!
我比他大一歲,按事理他要先向我施禮。禮畢,他一隻葵扇般的大手用力拍在我肩上,拍得我骨頭幾近碎掉幾根,極豪放地說:“今後咱就是兄弟了!甚麼時候想喝酒想樂嗬了就來找我,兄弟我作陪到底!”
“我不曉得。”
出來的時候邊走邊想――倘若我也在皇宮裡長大,不知現在又會是甚麼風景?
我一個嗬欠硬生生給他這句話打斷,差點冇岔氣暈疇昔!
真是奇特了。疇前他在身邊的時候我會感覺放心,現在不曉得如何回事,竟然更加心神不寧了。我真想把他抓起來狠狠搖擺幾下,或者乾脆揍他一頓……
我……
還好,還曉得要體貼我。
“冇事,睡吧。”
“看那侍衛的腰牌不就曉得了?”
我細心想了想:“應當有三四個時候了吧?”
崔叔聞手指在我胳膊上一下一下地敲著,漸漸計算:“我從堆棧跟著那幾個軍爺走到這裡,大抵走了半個時候,再加上我清算你東西的時候,這一趟來回用不了兩個時候。”
我隻得道聲客氣客氣,找個來由從速走人。
然後我才明白過來,父皇在領我出去見群臣之前,把手按在我肩頭上說“本身保重身材”的時候,他說的決不是客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