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條上是一個“凊”字，溫良辰心中揣測，母應是想她將她拜托於何人。

她“噗通”一聲跪倒在榻前，抬頭哭道：“外孫女不孝，令皇外祖母憂心。”

當年李太後患癔症被削去皇後之位，大行天子愛惜舊情，一向未遣其搬離皇後中宮坤寧宮，現在，李太後升太後光陰較短，並未入住至西六宮。

宣德帝咬牙切齒，眸中垂垂溢上一片霧氣，他指著和郡王，眼眶微紅，失聲吼道：“朕又何嘗，何嘗不肯皇妹好生活著！但是，二皇子狼子野心，謀權篡位，朕乃是一國太子，斷無戲言！“

她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人還未爬起來，珠簾外俄然傳來一道短促的腳步聲，隻見一名女官極快地從旁掠過，展身撲向榻側，雙手往前一探，將李太後死死摁在榻上。

李太後低頭一瞧，望著酷似女兒的外孫女，隻見溫良辰一身慘白的孝服，更顯身軀肥胖，小臉巴掌大，下巴尖尖，淚目紅腫，看起來不幸不已。

二人一言一語間對答如流，可真正的對話卻蓋在袖下。

“教員”二字，應是襄城公主之師的名諱。

溫良辰午間歇息了約莫一個時候，醒來穿戴結束後，遞話的寺人至，命其起家前去李太後朝鳳宮。

宣德帝嘴角抽動，不忍地側過甚，垂下的眼眸中，其情感如暴風般會聚於一處，頃刻間轟然散開，彷彿易逝的煙花般，終留下一道道冷寂的殘煙。

“皇祖母，莫要再哭了，”溫良辰抬起小腦袋，拿著帕子幫李太後擦了擦眼淚，懂事地說道，“母親不在了，您更要保重身子，此後孫女會伴隨在您身邊，可好？”

“對，你並未猜錯，那箭，的確是朕命令放的。”宣德帝咬牙，驀地開口。

“好，朕承諾你，你自去西北罷。”

她忙伸出兩隻乾癟的手，將溫良辰托了起來，如護崽的母親將她攬在懷中，痛苦流涕：“外祖母現在就剩你了，我薄命的女兒啊，你為何丟棄哀家而去了……”

“皇祖母可曉得此中含義？”溫良辰拉著李太背工，眉眼間儘是嚴峻之色。

“孫女曉得了。”溫良辰嚴峻地轉了轉眸子，文不對題地答上一句，忽地，她又轉向大要的正題，故作躊躇不定的語氣，道，“皇祖母，母親薨逝，父親心中定是極難過，偌大的府裡隻要他一人，孫女不放心他，但是，皇祖母也是一人，孫女也想伴隨於皇祖母身邊，孝敬祖母。”

“秦世勳！你好大的膽量！”宣德帝胸脯狠惡地起伏兩下，猛地一拍龍頭，烏青著臉，吼出聲來。

“國無兒戲，若朕承諾他點竄聖旨，你讓朕此後若那邊之！”

李太後歎了一口氣，不大天然地握住溫良辰的左手，以廣大的袖口作掩，右手手指在她的手掌上寫下二字：“教員。”

*

溫良辰感覺對方眼熟，她猶自記得，隻要死了的林女官和吳女官纔是李太後的親信，這位女官卻從未呈現在李太後身邊。

李太後升為太後，其子登上皇位，按理說無事可憂，安享繁華便可，誰知她竟如此悲傷，實屬愛女入骨。

溫良辰冷不丁被猛推，側身滾下榻，滾了兩圈停下。她心中巨震，為何，為何此事會激發外祖母的癔症？！

祖孫二人哭得肝腸寸斷，泣不成聲，沙啞而忍耐的聲音，好似鈍刀子割在民氣，朝鳳宮內氛圍低迷至冰點，中間的宮女寺人愣了半晌，忙擁戴著哭起來，聲音喧鬨，直掀殿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