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紀家的馬車前來,早有紀家酒樓的大管事出來驅逐,請三人進了二樓雅座,隨即就有伴計端了一壺鬆子杏仁泡茶上來,另擺了蜜糕、乾落花生、酥魚、蟹黃蒸包等茶點。雖說錦朝是陪紀粲過來,但實則她最多能坐在這兒,看看窗外的風景罷了。就是想去看看,那也必然是一大幫婆子侍衛圍擁著,非常不便。
他們拜了陳三爺的名帖,學正就非常熱忱地接待了他們,傳聞陳玄青是北直隸的經魁,還要拉著他講時文。廣義本就是國子監課程裡最通俗的一門,張先生一邊給他們開席講課,或是帶他們去群山深處遊曆,風餐露宿的。他和紀昀好歹是帶了書童去的,陳玄青卻孑然一身,連衣裳破了都要向張先生借。
幾人說過話,陳玄青就開口道:“不如去樓下看看古蘭坊市的東西,我見街上都擺出過年用的燈籠和炮仗,非常熱烈的模樣……”
紀家的馬車前頭會掛鏤空的銀香球,行人看到會遠遠避開。走過了運河馬車再一轉彎,沿著青石道往上去,就是店鋪堆積的古蘭坊。
顧錦朝則在一旁打量著紀眉,她穿戴件青織金妝花褙子,梳著光滑的圓髻,髻上簪著一點油金簪、珠子箍,耳上戴著一對青寶石的耳墜,長得和大舅母有幾分類似。誼哥兒在一旁扯著她的手指玩,他看上去比淳哥兒還要小些,胖乎乎的。
陳玄青是想避開顧錦朝的,紀粲這麼一說,他反倒不好開口了。
誼哥兒聽了這句話,才委曲地伸手道:“……姑母抱抱。”大師都被他逗得笑起來。
安鬆淮這纔回過神,暗罵本身一聲。人家女人不說話,那就是要避嫌的意義。他如何還看人家。
錦朝本來是眼觀鼻鼻觀心的,聽到紀粲提及,想了想就說道:“我還是小時候常來,現在都不太記得了。不過燈的款式是最多的,路上擺著蟾蜍燈、芙蓉燈、繡球燈、雪花燈。再大一些的,另有師婆燈摔羽扇降邪神、劉海燈背金蟾戲吞珍寶、青獅燈馱無價奇珍,都是非常精美的……”
紀粲氣得瞪大眼:“你要不要臉啊!”聚山居是他名下的書齋,紀家的幾個少爺,在那兒買東西向來都不付錢,一貫是記賬,記賬。向來冇有人還過他一筆銀子。
紀粲就說:“這有甚麼都雅的,等元宵的時候你到古蘭坊市來,阿誰燈會才熱烈呢。”
紀吳氏和紀眉說了她姑母去世的事,紀眉非常唏噓,拉著錦朝的手道:“……姑母那樣暖和的人,竟這麼早去了……表妹這是不輕易的,今後有甚麼難的,也固然和我說了。”
讓宋媽媽給陳玄青、安鬆淮兩人安排了西跨院的配房長住,等吃過了喜宴才歸去。
紀吳氏笑著說紀昀幾人:“……瞧瞧你們幾個,看著跟乞食的叫花子一樣,下去捯飭好了再過來。”
紀堯得知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陳家七公子,陳三爺的嫡宗子,也細心打量了一番。陳玄青雖說穿得不起眼,但是他氣質如遠山溫潤,人長得非常漂亮。這類氣度也不凡,像是冇顛季世俗的書香世家少爺。
安鬆淮目光卻落在顧錦朝身上,眼看著她坐在窗邊,端著茶杯安溫馨靜地喝茶,眼睛還看著窗外樓下人來人往的古蘭坊,茶杯升騰的水霧氤氳,她垂著頎長的眼睫毛,臉如瑩玉一樣水嫩。
他隨後和紀堯見了禮,“……前次來也冇見一麵,倒是可惜了。”紀堯活著家公子裡很著名,他十二歲的時候就跟徽州商行的大掌櫃對賬,筆筆流利清楚,默算得比中間撥珠子的賬房還快。當時候徽州商行的大掌櫃都被他逼得盜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