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夙起來,她將喪事上用過的白布皆收攏到一起,並本身和鐸兒的幾件衣服拿個木盆裝了,到下河彎去洗。她洗衣服,鐸兒捉蜢蚱蛐蛐兒,正埋頭苦乾著,就聽身後女子笑道:“狀元夫人竟也親身洗衣?”
他瞥見那昨日穿孝服的女子,抱了一大木盆的東西自田間小徑走了過來,她本日換了件鄉村家常女子們常穿的半長斜襟夾襖,上麵褲子綁著腿,趿了雙草鞋。初春的寒天,她赤足穿戴草鞋,不知為何他竟感覺腳有些寒涼,回身對身後的花生道:“跟我來。”
馬氏倒是實實在在撩了晚晴一身水道:“你再害我,你再害我!”
晚晴忽而憶起昨日替她擋了火的男人,心猛得一跳,點頭道:“昨日喪事上我見個陌生人,但那是個年青男人,隻怕他出世的時候我們那高祖都作古了,怎會是他兒子?”
晚晴哈腰道:“莫要聽馬嬸孃的話,她胡說的,娘隻和你睡。”
伏罡擺手道:“今後叫我大哥便可,我們從那裡來,本來作些甚麼,不準跟村莊裡的人露形跡。”
婁氏道:“聽聞是本年的大考由春闈改了秋闈,他要備考,你二哥便寫信叫他不要返來。”
兄弟兩個相視而歎,皆是點頭,終是伏銅又道:“我瞧他的模樣不像是個能種地的,也許隻是一時髦起,過不了多久就走了。”
晚晴咧了嘴笑瞅著兒子道:“你奶奶去了,我們便能夠餵豬了。本年娘包管給你喂頭又肥又大的大豬,等過年的時候每天都給你有肉吃。”
高山道:“我原希冀母親死了以後,我們就把隔壁的院子拆了,木料拿來蓋新房,把那片處所平出來耕作,他好端端跑來乾甚麼?”
伏高山家孩子浩繁,一個比一個矮一截而,最大的也不過十二歲,最小的恰比鐸兒大一點點,恰是愛爬高跳低的時候。他五更起來耕了一早的地,此時正端了碗麪湯皺眉嚼著乾餅,在窗子上見小叔伏正泰進了院門,忙跳下炕趿了鞋子迎了出來道:“阿正叔!您真返來了?昨日怎的不到席間來坐?”
內裡廳房裡,正屋中八仙桌上供著祖宗牌位,西進屋子裡伏高山盤腿坐在炕上,問伏銅道:“阿正叔真返來了?”
她這院子是伏泰印的老宅,外院兩麵排柵關牲口置雜物,內院一間廳房,東西兩間屋子。西麵一個角門,出來以後是打麥子的麥場,場上一顆大槐樹遮了半片麥場。
馬氏扭了身姿扔了盆道:“我樂意,你管得?”
高山點頭:“他的地現在我種著,若他返來要地,我家今後就要少量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