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燕太子寶，行至幽州，所乘車軸，無端自斷，方士勒安極言不祥，勸寶還軍，寶不肯從。至是安複白寶道：“天時倒黴，咎征已集，緩慢還軍，尚可倖免！”寶仍然不聽。安退出告人道：“我輩並將委屍草澤，不得生還了！”趙王麟部將慕輿暠，疑垂真死。暗害反叛，姑息軍中奉麟為主，事泄被誅。寶是以忌麟，自思頓兵非計，遂焚船夜遁。時價初冬，天不甚寒，河冰未結，寶料魏兵必不能渡，未設斥堠。恰好隔了一宵，河上朔風暴吼，氣候驟冷，河冰四合。魏王珪竟引兵渡河，遴選銳騎二萬餘名，亟追燕軍。

會接得北方軍報，謂魏王珪已出師秀穀，侵逼附塞諸郡。垂本擬親出伐魏，因年已衰邁，疲病難行，乃遣太子寶為統帥，使與遼西王農趙王麟等，率步騎八萬人，自五原伐魏。是時慕容柔慕容楷諸人，接踵病歿，惟慕容德慕容紹掌兵仍舊。垂令紹統步騎一萬八千，為寶後應，散騎常侍高湖，上書諫垂道：“魏與燕世為姻婚，結好已久，今因求馬不得，拘留彼弟，彼直我曲，不宜用兵。且拓跋珪沈鷙善謀，幼曆艱钜，飽嘗油滑，兵精士盛，更難輕敵。太子幼年氣壯，必且鄙視珪眾，諸多玩忽，萬一挫失，大損國威，願陛下慎重將事”如此。語皆公道。垂不但不從，反褫湖官爵，竟令寶等北進。老昏倒置。

燕軍進至五原，收降魏彆部三萬餘家，割取穄田百餘萬斛，穄讀祭，形似麥而性不粘，為朔方特產。移置黑城。複進軍臨河，采木造船，作為濟具，約曆旬餘，才得製成千餘艘。魏王珪聞燕兵將濟，始出兵出拒，並遣右司馬許謙，至後秦借兵，遙乞援助。燕太子寶，正備齊船隻，督兵下船，忽河中颳起一陣暴風，吹動船隻，稀有十艘牽勒不住，竟順風漂往對岸。適魏兵前隊，瀕河遊弋，即將燕舟纜住，搜獲甲士三百餘人，魏王珪與語道：“燕主已死，燕太子何不早歸，反要渡河前來呢？”說畢，即令一一釋縛，縱使歸營。燕兵得命，即將珪言還報，太子寶不免驚奇。本來寶引兵至五原，與中山任務來往，屢不見答，還道垂果有不測情事。實在中山非無複使，統被魏公開遣兵，繞出燕營前麵，把他截住，牽縛了去，以是出兵多日，不得聞垂起居。魏王珪既將燕兵縱歸，使他傳言，複令所執燕令人，隔河傳語燕營，偽證燕主死狀，益令寶等錯愕，士卒駭動，是以不敢徑渡。珪遂使陳留公虔率五萬騎屯河東，東平公儀，率十萬騎屯河北，略陽公遵，率七萬騎繞出河南，堵截燕軍歸路。再加後秦亦遣將楊佛嵩，引兵救魏，魏勢益盛。

片言就義多性命，慘比長平趙卒坑。

本回敘後燕戰事，一勝一負，恍如有特彆之報應，寓乎其間。慕容垂之頓兵不進，拓跋珪之避敵遠徙也。慕容垂之分道攻永，拓跋珪之分軍蹙寶也。慕容垂長於誘敵，而拓跋珪適似之。垂能滅人國，覆人師，方自誇為囊底智術，應用無窮，而不料其子之不能肖父，竟為拓跋珪所賺，參合之敗，全軍淹冇，父若虎而子若豚犬，何相反之如果其甚也！意者由父不修德，但務騁智，天道惡盈，乃有此極度之抨擊歟？靳安支曇猛輩，雖極口苦諫，寧能挽天道於無形哉？

魏王拓跋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