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心硯死時的景象又閃現到麵前來。臘月天,家奴從碧波潭裡撈出心硯的屍身時,那麼清麗的一個女孩子已經臉孔全非,慘不忍睹。她在碧波潭邊抱住真娘哭得肝腸寸斷。
白雲暖仰起臉,讓心硯給她擦了臉。
老/鴇不耐煩地催促姐姐快走,姐姐抽抽泣噎地爬站起家,脫了身上的麻衣,就要隨老/鴇去。mm抱住姐姐的腳,說甚麼也不放,嚎啕哭道:“我不要姐姐走,我不要姐姐走……”
“雨墨出去,心硯留下來服侍我梳洗就好。”白雲暖纔不要讓阿誰辜恩負主的主子在跟前礙眼。
白江氏見女兒隻是盯著那嶄新的打扮盒子發楞,便笑道:“喜好嗎?瞧你眼睛都看直了。是你哥哥送你的十三歲禮品。”
宿世,她隨哥哥上街玩,遇見了路邊跪著的兩姐妹。兩姐妹都渾身縞素,姐姐手裡還拿了塊“賣身葬父”的牌子。妓/院的老/鴇丟了袋銀子在她們腳邊,兩姐妹抱在一起哭得梨花帶雨。
白薑氏喊住她,“讓真娘把蜜斯的早餐端過來,小米粥,另有蜜斯愛吃的肉包子和花捲,讓真娘送來就行,你去外院和老爺、少爺說聲,蜜斯已經起來了。”
白雲暖卻非常撼然,當即央了哥哥白振軒還了那老/鴇的錢,替姐妹倆葬了父以後,將二人帶回了白家。
“夫人是個有福的人,除了少爺和蜜斯敬愛您,老爺對夫人也是極全麵的。”心硯誠懇誠意地讚得白江氏眉開眼笑。
白家是藏書世家,家學淵源,白雲暖給姐妹二人起了兩個書卷氣的名字。姐姐叫心硯,mm叫雨墨。
想到此,白雲暖看雨墨的目光不由一冷。
白雲暖想起宿世母親的死,便不能跟著心硯和母親一起幸運地笑。
“雨墨,你跟了蜜斯這麼多年,如何還笨手笨腳的?”白薑氏蹙眉責備道。
“少爺最疼蜜斯了。”心硯在一旁笑嘻嘻應和。
玳瑁彩貝鑲嵌的打扮台上擺著一套用錦套套著的菱花銅鏡和大紅漆雕梅花金飾盒。白雲暖不由一愣。宿世,母親在她五歲時就歸天了,歸天時白家已經式微得不成模樣。這一世,母親說她豆蔻韶華,十三歲能夠說門婚事的年紀。而妝台上還能擺著代價不菲的打扮套盒,想來家道還不錯,再瞧母親肌膚微豐,腮凝新荔,鼻膩鵝脂,穿了件淡藍色寶瓶暗紋的妝花褙子,彩繡光輝,人比花嬌。現在白家的經濟風景應是非常康裕的。
“是。”雨墨福了福身子,委曲地退出去。
白雲暖見到白振軒時,早已衝動得汪了兩汪淚水,身子如一隻胡蝶飛向他,嘴裡甜甜一聲喚:“哥哥――”
心硯忙走到雨墨身邊,代替了mm的活,重新絞了一把熱水裡的毛巾。水很燙,但她忍著,臉上不透露任何難受的神采,而是愉悅地淺笑著。夏季的時候,蜜斯便有個癖好,喜好燙燙的水絞毛巾,熱熱的毛巾敷在臉上,舒暢。蜜斯是她姐妹二人的仇人,服侍好蜜斯是她的本分。
心硯絞好了熱巾,冷靜地走到白雲暖跟前來。
漱口,穿衣,坐到妝台前讓母親給她打扮。心硯在一旁籌辦搭手。
或許這一世,父親就不會再因為高額的聘禮把她嫁到章家去了吧?宿世,章思穎老是指著她的脊梁骨罵白家不是嫁女兒而是賣女兒。
姐姐說:“mm不哭,拿著銀子回家替爹爹把後事辦了,剩下的錢,mm留著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