伉儷五年,他畢竟是將她逼迫到了絕壁峭壁的地步。
話還冇說完,隻見一丫頭從外倉促跑了出去,跪在床榻板上含淚即道:“奶奶,奶奶,少爺他……”
這一世,她必不再重蹈覆轍。
白雲暖竟然用剪子刺他!
這身子的元氣是早被十病九痛掏成了虛空,要不是放心不下翰哥兒,她這口氣下不去,恐怕早就歸於灰塵。
章乃春的神采在視野裡垂垂恍惚,聽不見任何聲音,身子緩緩向後仰,終是倒在了床上。
白雲暖至死都冇有合上眼眸,唇邊卻帶著詭異的笑容,彷彿在嘲笑她這好笑的平生……
“少爺他傍晚來給您存候的路上掉進碧波潭裡,溺斃了!”雨墨照實隧道出究竟。
翰哥兒的死,她這平生的冤枉與悲苦,豈是麵前這一把尖細的剪子能夠了償的?
真娘麵色難堪,姑爺已有好幾個月未曾踏進這屋子一步,這幾年對奶奶早冇了新婚時的密意和順,每次過來不是冷嘲熱諷,就是薄情寡義地又說納了哪個姨娘刺激奶奶。
夏季的晨光從硃紅的雕花窗牅撒入,落在鋪了海棠纏枝的地毯上,泛出七彩的光暈,暖意融融。
章乃春想起新婚時的那段日子,內心被輕柔的情素牽引著,漸漸走到床沿上坐下,彎身抱住了老婆瘦骨伶仃的身軀,內心又是一疼。
真娘端著藥碗,翻開繡線軟簾,走進裡間。瞅了眼床上病重的主子,低頭拭乾眸底的淚水,上前蹲了身勸道:“奶奶,該吃藥了。”
他一襲白衫,長身鶴立,隻是麵龐上透露著冷到極致的冷酷。
床前一盞八角宮燈立在牆角,披收回敞亮又不失溫和的光彩,飄零在白雲暖與章乃春之間。
他麵無神采地看著老婆瘦骨嶙峋的病容,連一絲顧恤都冇有。
半晌,白雲暖纔出聲,“去請大爺過來。”
左邊是小小的書房,書桌上放著一盆鮮豔的珍珠梅,一張微黃的素絹,一枚端硯,描著歲寒三友圖案的筆筒中插著幾隻羊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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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乃春吃驚地看向麵前人,白雲暖目光血紅,神采慘白,唇角上的血跡尚未乾枯,神采卻非常歡樂。
是那種又暢快又擺脫的情感,分外龐大。
她嘲笑著,用儘生命的最後一絲力量說道:“我幾次奉告過你,翰哥兒是你的親生骨肉,你為甚麼就是不信?你甘願信賴你那與匪為伍的mm,也不肯信賴我,合著你的好妹子一起害死了本身的親生兒子,哈哈。章乃春,你該死斷子絕孫!”
婦人坐於床沿,手悄悄撫摩著女兒白淨柔滑的臉頰,目光柔得化出水來。
憐憫之心,人皆有之。
一個身量苗條、身形纖盈的婦人挑起湘簾走了出去。她將暖手銀爐擱到床邊的紅木矮幾上,然後撩開了淡紫色的紗帳。
白雲暖絕望地合上雙眼。
真娘麵色微滯,用力壓下了心頭的酸楚與悲哀,寬聲道:“外院下午來人,說是先生把哥兒叫去了。奶奶放心,等明兒……”
她想著,本身這平生,統統的悲劇,病魔纏身,痛失愛子,皆都拜麵前這個男人所賜。想到此,就恨得咬碎了牙,恨不能剝他的皮!喝他的血!啖他的肉!
“奶奶……”可她剛開口,白雲暖再次反覆:“去請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