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的時候,一行人便回了承乾宮。照顧公主用完膳,畫琴便領著公主去內殿安息了。本來蘇琬清是籌算讓靜秀士親身看著公主的,但靜秀士整整一上午都心不在焉,彷彿有苦衷。
靜秀士入宮有些年初,天子隻寵幸過兩三次,以後便冷靜無聞。她既是在長春宮,按理常常能夠見到天子,卻從未主動爭寵過,隻是偏居耳房,格外與世無爭。
靜秀士趁著蘇琬清垂首端茶盞啜飲的工夫偷覷了她兩眼,她緊緊揪著衣衿,似是在躊躇。
小小的身子顫抖不止,如淒風冷雨中瑟瑟的樹葉。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沾濕脖頸處的領口。衛菀哭的如此悲傷,像是孤苦伶仃的孩子普通。
蘇琬清放下茶盞後,拾起撂在一旁的絲質玉柄涼扇,自顧搖了幾下,臉部頃刻風涼了很多。
瑜英當著靜秀士和公主的麵並不敢講實話,隻道,“淑妃娘娘並無不允,隻是交代了公主不得過分貪玩,要在未時三刻之前回宮修習刺繡纔好。”
衛菀抽泣著斷續講了長春宮的近況,固然是個孩子,但毛病不住心機細緻。長春宮內的爾虞我詐,她彷彿有所感受。
“母妃老是和秋桐姑姑籌議事情,不陪衛菀玩。父皇也不喜好衛菀了,每次來長春宮隻看小弟弟。”她耷拉著小臉,一副懊喪到極致的模樣。
“真的是如許嗎?”衛菀猶有不信,舒展眉頭道。
“娘娘…”靜秀士摸索問了聲,便見蘇琬清轉過臉來瞧著她,她現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因而抬高聲音道,“這宮中到處是暗淡肮臟,娘娘若想皇寵永固,對任何一處都不要放鬆警戒啊!”
“看得出你非常慎重,難怪淑妃娘娘也常讓你照顧公主。”
“衛菀莫非不信賴嘉母妃的話?”
蘇琬清挽留靜秀士在南窗條炕上飲茶安息,大抵是拘束,靜秀士一向繃著腰板坐著,並不像蘇琬清那般,曲腿懶洋洋地靠在秋香枕上。
“娘娘折煞嬪妾了,嬪妾如何敢當?”靜秀士謙虛卻不脆弱,固然是如許的話語從她嘴裡說出來,也顯得不卑不亢,蘇琬清不由又賞識了她幾分。
“主子壓根冇見到皇上,是李大總管代為通傳的,隻道皇上應允,便打發主子返來了。”
榮寧屈膝點地,“主子服從。”
衛菀坐在她身邊動了動,蘇琬清笑道,“既然公主都坐不住了,我們便先行一步。榮寧,你遣人清算好畫架顏料,快些跟過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