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下來,已然入夜,他趕緊派人去請顧蒹葭下船。
她抬步坐到小榻上,朝巧兒道:“巧兒,前幾日是我錯怪了你,令你深陷險境,幾乎喪命,我心中有愧,現在到了渠芙灣,你若想就此拜彆,我便贈你充足多的銀兩,保你此後衣食無憂。”
本日,成俊茂稱振海為幷州人,哪怕押送回京也應是他本報酬由,死皮賴臉的要與郡王一同回洛陽,現在,看他對郡主這般殷切,恐怕,是衝著郡主美色來的。
成俊茂站在堆棧門口頻朝船埠方向看去,此時,遠遠看到顧蒹葭過來,忙迎上去,到得近前,目光落在那層覆蓋在顧蒹葭身上的幕離上,盯看了一會兒,影影綽綽看不到麵龐,隻得道:“蒹葭,此番吃驚了。”
這類男人陌生的氣味感受過分奇妙,乃至於她大力屏住呼吸,纔不至於失禮。
她緩慢看他一眼,見他眸中簇著含笑,如同她初見他那日般,語氣誠心,似是兄長般體貼本身,心中那股奇特感倏然消弭無蹤。
直到她憋得一張小.臉通紅,他終究放開了她,轉到她劈麵,淡聲道:“表妹,還和小時候般走路愛踩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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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今晚我們要在渠芙灣歇一晚,明晨改路回洛陽。”
李景喻坐在她左手邊位置上,將一雙竹箸幾次擦拭幾遍後,遞給了她。
他話音剛落,不知怎的,她心頭竟攏上一絲失落。
大魏民風頗開,男女同席而食,屢見不鮮。
他手內心還殘留著她肌膚的溫度,指腹摩挲了下,一絲癢意從心間直竄至喉嚨,梗在舌尖,使他口舌發乾,他強行壓下想再次擁她入懷的打動,撇開眼,說道。
搬運貨色的壯漢無一不瞪圓了眼睛,盯著從他們身邊路過的女子,直到人走遠了,纔回過神來,持續手中活計。
這個動機在她心中盤桓無數次,本日.她必然問個明白。
李景喻離她很近,近到她能聞到從他身上傳來熏的杜衡的淡香,近到能感遭到他每一下吐息拂在她頭頂,一片溫熱。
她定了定神,揚起下巴看他:“表哥,昨夜襲船的水匪是不是衝我來的?”
此時,落日閉幕,漫天琉璃,暉映在顧蒹葭身上淺紫色幕離上,反著刺眼金光,如同仕女畫中的人兒般,身姿若仙。
再轉眼,堆棧伴計已上了滿桌的菜。
“可顧女人卻在我統領以內,出了這等事,我真無顏再見顧女人。”
她斂下心傷,望向巧兒:“那你就做我的大丫環吧。”
她說完,朝他微一福身,漸漸朝屋中走去。
顧蒹葭落了座,抬目睹堆棧內鮮少有人走動,自知是被表哥清了場,遂去了幕離,擱在桌上。
巧兒朝透窗瞧了眼船埠上搬運貨色的伕役,取了一頂幕離罩在顧蒹葭頭上,扶著她下了船,登上船埠。
她麵含迷惑,似是不信。
李景喻瞥了眼成俊茂發青的神采,端倪一展,染上許笑意,護在顧蒹葭身側,兩人一同進了堆棧。
朱會飛見成俊茂對郡主殷勤之態,嗤之以鼻。
就在這時,她身邊一道暗影壓下,後.出去的成俊茂坐在了她右手邊。
憶及此,朱會飛擔憂的看向自家郡王。
她怔住,轉念一想,倒是另有幾天路程,便回到洛陽家中了,本來該當感到歡暢纔是,可心頭卻憋悶的短長。
他的臂膀健碩有力,抓著她手臂的手心有層薄繭,隔著衣衫,磨礪著她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