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喻執意躬身不起。
這幾年,更是跟著李靖舒功高蓋主,嘉寧帝更加聽信讒言,幾次欲不顧親情,將李靖舒撤除。顧建柏多年侵淫朝堂,對此,一清二楚。
李景喻恭敬回道:“家父當今坐鎮幽州,停止柔然滋擾北境,統統尚安。”
他低聲咳嗽兩聲,才展顏,捋須一笑,引李景喻坐在一邊紫檀木椅上,這才抬眼,細心高低打量李景喻。
李景喻在他的諦視下,恭敬的喚道:“母舅。”
信上所書,此次邊疆六鎮比年大旱,朝廷國庫空乏,舉國之力,全大魏的糧倉僅夠保持一年公眾耗損,若碰到天災天災,實得空他顧。更有力賑災六鎮,成司徒勞心吃力,結合朝中數十位大臣,聯名上奏嘉寧帝,捨棄六鎮蠻民,力保海內糧存,以應一時之需。
屋中喧鬨,隻聞獲得他一下下粗喘的呼吸聲。
自古皇命難違,顧氏現在被成司徒等人多次打壓,朝不保夕,為家屬籌算,他即使再賞識李景喻,可也不能違背嘉寧帝旨意。
李景喻微微一笑,笑過以後,神采愈發保重,“母舅,我知婚姻則需三媒六聘,當今,阿葭與太子婚事乃口頭之言,再未禮聘之前,算不得數,潤之,大膽一言,既然母舅言,潤之前來提親來遲一步,那麼,潤之,可否請母舅給潤之一個機遇,不要過早回絕潤之來意?”
顧建柏剛過不惑之年,因籌劃政務,心力蕉萃,雙鬢仍然斑白,雙顴微微陷落,下頜處一把髯須狼藉,麵龐隱露乾枯之色。
“潤之,不懼。”
他臉上暴露難堪之色,“潤之,阿葭能得你喜愛,乃是她福厚,可,潤之來遲一步,阿葭已許了太子,這幾日便要議親,母舅我.....”
“慢著。”
李景喻少年時,曾在鎮國公府小住些光陰,顧建柏是見過他的,當時,他麵龐稍顯稚氣,可一身貴氣難掩,氣勢拔群。
丁芷蘭兩道目光掃視他周身,見他身著玄衣高冠,周身風塵仆仆,可雙目極其有神,彷彿黑曜石般燦爛奪目。
他說完,朝後退了半步,朝顧建柏行一個大禮。
信是成司徒所寫。
“潤之,此次前來洛陽,一則是為了六鎮賑災一事,二則,便是潤之傾慕表妹阿葭已久,特來向母舅提親,本日登門倉促,未備薄禮,恕母舅不怪。”
李景喻正欲答話。
再者,丁芷蘭一向屬意太子,太子更在阿葭扶靈歸鄉之時,數次來府上,稱嘉寧帝非常愛好阿葭,願聘阿葭為太子妃。
他聲音漸低,婉拒之意不言而喻。
顧建柏見嘉寧帝對賑災一事多有對付,胸中憋悶,乾脆,早早歸家,剛進留棠院的書房,就聽下人回稟,幽州小郡王李景喻來訪。
顧建柏驚奇,不知他何意,阿葭與太子的婚事,既然由嘉寧帝說出,必然已是板上釘釘之事,潤之,何來多此一舉?
......
顧建柏怔忪一瞬,應下,“也好。”
顧建柏臉上有些掛不住,輕咳一聲:“天氣不早了,潤之徹夜住在府上安息,我派人將你疇前住的院子清算出來.....”
且非論阿葭與他如何,但看得出,李景喻對阿葭迴護之情甚深。
可何奈,他在朝中被成司徒等朝臣架空,人微言輕,實乃對賑災一事有力迴天。
顧建柏雙眸掠過憂色,“你父神勇,震懾柔然新君難犯我大魏邊疆,是大魏之幸,何奈,嘉寧帝雙眼被奸臣矇蔽,對你父手中十萬鐵騎多有顧忌,待此次你歸家,定要勸你父收斂鋒芒,莫要惹怒了嘉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