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後有一條潺潺溪流,溪水在月色下泛著銀光,一座小巧石橋高出其上,透著幾分幽寂冷僻。新婦過了橋,頭也不回,徑直向前走去。新郎官大聲呼喊,可那新婦仿若未聞,毫無迴應。俄然,新婦遠遠地伸脫手來,悄悄一招,那手勢彷彿勾魂攝魄。新郎官心急如焚,腳下生風,倉猝追去。奇特的是,明顯相距不過一尺,卻似有一道無形高牆,任他如何儘力,就是追不上。
話說那一日,某村一戶人家張燈結綵,喜氣洋洋,恰是辦喪事的大日子。天井當中,大紅燈籠高高掛,紅綢綵帶隨風飄。那新郎官身著大紅喜服,英姿颯爽,新娘子鳳冠霞帔,麵若桃花,真真是一對璧人。眾來賓圍坐席間,推杯換盞,歡聲笑語似要把這屋頂都給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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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幾裡路,麵前豁然呈現一個安好村莊。新婦這才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朱唇輕啟:“你家過分清冷,我實在住不風俗。不若與你在我家住上幾日,再一同歸去看望。”言罷,取下頭上簪子,輕叩門扉。“吱呀”一聲,門緩緩而開,一女仆探出頭來。新婦微微點頭,款步而入。新郎官無法,隻得硬著頭皮跟上。
屋內,嶽父嶽母端坐堂上。嶽父見新郎官出去,微微點頭,和聲說道:“我這女兒自幼嬌生慣養,從未離我等身邊半步,現在要遠嫁他鄉,心中自是哀傷不捨。幸得與你同來,倒也欣喜幾分。且住上幾日,便送你們二人歸去。”說罷,揮手錶示仆人清算房間。不消半晌,床鋪被褥安設安妥,二人就此住下。
忽一日,百口人如臨大敵,慌亂非常。嶽父倉促跑來,神采鎮靜:“本籌算過個兩三天就送你們佳耦歸去,誰料嫁奩尚未備齊,便遇這不利事。現在實在冇體例,先送你歸去吧。”言罷,送新郎出門。嶽父回身倉促回屋,那背影倉促忙忙,舉止奇特非常,好似背後有惡鬼追攆。
孫公接了此案,初聞亦是眉頭緊皺,滿臉迷惑。隻見他在公堂之上,來回踱步。思考很久,終是鑒定等三年,先將案子存檔,令世人歸去。
江南的梅耦長孝廉,常與人提及故鄉孫公判理的一樁奇案,每講起時,眼中都閃動著鎮靜的光芒,聽眾也無不被深深吸引。
再說那家中來賓,酒興正濃時,忽覺新郎久未返來,紛繁起家尋覓。世人把屋子翻了個底朝天,卻隻見新婦在房內,新郎官好似人間蒸發,蹤跡全無。而後,村裡村外,四周探聽,均無動靜。新郎官的父母聽聞此事,淚如泉湧,隻道兒子定是遭受不測,已不在人間。
世人聽聞此事,無不讚歎,仿若聽聞天方夜譚。此事也似一陣暴風,刹時在本地傳得沸沸揚揚。
新郎正欲尋路回家,猛一轉頭,隻驚得三魂丟了七魄。隻見那院子房屋刹時消逝不見,麵前唯剩一座高大宅兆,陰沉可駭。新郎官嚇得神采煞白如紙,雙腿發軟,連滾帶爬地尋路回家。到家後,已是氣喘籲籲,驚魂不決,忙不迭地向家人臚陳顛末。一家人又驚又怒,當即與新郎同去官府申述。
孫公聞之,敏捷傳喚新婦的父親,將新郎所言細細奉告。隨後命人送新婦回新郎家,擇日重新停止婚禮。
眨眼將近半年疇昔,新婦家見女兒冇了妃耦,心生顧恤,便派人向新郎的父親要求,欲將女兒再醮。新郎的父親聞之,哀思欲絕,泣不成聲:“連骸骨衣裳都未曾見得,怎可斷言我兒已死!即便真有不測,等滿一年再嫁,也不為遲,為何如此心急!”新婦的父親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感覺新郎家不成理喻,怒沖沖便到官府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