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誌異_第105章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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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夏

天明攜入閣房,妻驚問之,生囁嚅而告,有憂色。妻駭曰:“君素樸直,何忽作賊!”生恬然不為怪,因述狐之有情。妻恍然悟曰:“是必酒中之狐毒也。”因念丹砂能夠卻邪,遂研入酒,飲生,少頃,生忽失聲曰:“我何如做賊!”妻代解其故,爽然自失。又聞富室被盜,噪傳裡黨。生整天不食,莫知所處。妻為之謀,使乘夜拋其牆內。生從之。富室複得故物,事亦遂寢。

紉針

果報

三日客果至。某出資交兌,客即導至擺設,見貴官坐殿上,某便伏拜。貴官略審姓名,便勉以“廉潔謹慎”等語。乃取憑文,喚至案前與之。某頓首出署。自念監生卑賤,非車服誇耀,不敷震懾曹屬。因而益市輿馬,又遣鬼役以彩輿迓其美妾。區畫方已,真定鹵簿已至。途百裡餘,一道相屬,意甚得。忽前導者鉦息旗靡,驚奇間騎者儘下,悉伏道周;人小徑尺,馬大如狸。車前者駭曰:“關帝至矣!”某懼,下車亦伏,遙見帝君從四五騎,緩轡而至。須多繞頰,不似世所模肖者;而神采威猛,目長幾近耳際。頓時問:“此何官?”從者答:“真定守。”帝君曰:“戔戔一郡,何直得如此鎮靜!”某聞之,灑然毛悚;身暴縮,自顧如六七歲兒。帝君令起,使隨馬蹤行。道旁有殿字,帝君入,南向坐,命以筆劄,俾自書鄉貫姓名。某書已,呈進;帝君視之,怒曰:“字訛誤不成形象!此奸商耳,何足以任民社!”又命稽其德籍。旁一人跪奏,不知何詞。帝君厲聲曰:“乾進罪小,賣爵罪重!”旋見金甲神綰鎖去。遂有二人捉某,褫去冠服,笞五十,臀肉幾脫,逐出門外。四顧車馬儘空,痛不能步,偃息草間。細認其處,離家尚不甚遠。幸身輕如葉,一日夜始到家。

值端陽,喝酒高會,忽一白兔躍入。女起曰:“春藥翁來見召矣!”謂兔曰:“請先行。”兔趨出,徑去。女命趙取梯。趙於舍後負長梯來,高數丈。庭有大樹一章,便倚其上;梯更高於樹杪。女先登,趙亦隨之。女回顧曰:“親賓有願從者,當即移步。”眾相視不敢登。惟仆人一僮,主動從厥後,上上益高,梯儘雲接,不成見矣。共視其梯,則多年破扉,去其白板耳。群入其室,灰壁敗灶仍然,他無一物。猶意僮返可問,竟終杳已。

鄒平牛醫侯某,荷飯餉耕者。至野,有風旋其前,侯即以杓掬漿祝奠之。儘數杓,風始去。一日適城隍廟,漫步廊下,見內塑劉全獻瓜像,被鳥雀遺糞,糊蔽目睛。侯曰:“劉大哥何遂受此玷辱!”因以爪甲為撤除之。

保定有國粹生某,將入都納資,謀得縣尹。方趣裝而病,月餘不起。忽有僮入曰:“客至。”某亦忘其疾,趨出逆客。客華服類貴者。三揖入舍,叩所自來。客曰:“仆,公孫夏,十一皇子坐客也。聞治裝將圖縣秩,既有是誌,太守不更佳耶?”某謙謝,但言:“資薄,不敢有奢願。”客請效力,俾出半資,約於任所取盈。某喜求策,客曰:“督撫皆某伯仲之交,暫得五千緡,其事濟矣。目前真定缺員,便可急圖。”某訝其本省,客笑曰:“君迂矣!但有孔方在,何問吳、越桑梓耶?”某終躊躇,疑其不經,客曰:“不必迷惑。實相告:此冥中城隍缺也。君壽終已注死籍。乘此營辦,尚可乃至冥貴。”即起告彆,曰:“君且自謀,三日當複會。”遂出門跨馬去,某忽開眸,與老婆永訣。命出藏鏹,市楮錠萬提,郡中是物為空。堆積庭中,雜芻靈鬼馬,日夜焚之,灰高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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